电视里是主持人激昂澎湃的迎着新年钟声的倒计时,电视机前是空荡荡的客厅,窗外的鞭炮声震天响,倪炎躺在床上,缩在陆溟肃的怀里,就知道今晚是不要想睡觉了。
“唉……”倪炎重重的叹了口气,鼻尖突然被陆溟肃轻轻的咬了一下。
“大过年的,叹什么气,打嘴!”陆溟肃低吼着,猛的看见倪炎抬起了手,一瞬间就攥住了,“谁说让你自己打了,我来打!”说完轻轻的在倪炎的嘴上拍了一下。
客厅里传来了电视机里的钟声,主持人欢天喜地的喊着“新年好”,倪炎抬头看着陆溟肃:“陆溟肃,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男朋友!”陆溟肃笑着说,低头亲了下倪炎的额头,“我错了,我连礼物都没有准备。”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倪炎笑道。
陆溟肃轻轻摸着倪炎的背:“睡吧,我帮你挡住噪音。”随手就捂上了倪炎的耳朵。
“这只不用捂,听不见。”倪炎闭着眼睛哼了一声,把头往陆溟肃的怀里拱着。
“啊?”陆溟肃一惊,低头看着倪炎,“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倪炎说。
“你的耳朵怎么了?”陆溟肃突然想起曾经几次看见倪炎插着一只耳机,却也听不见他说话。
“不知道,”倪炎不经意的说着,“自从那次之后,渐渐就听不见了,大概是那一棍子敲到哪根神经了吧。”
“那你不去医院查一下的吗?”陆溟肃惊讶的问。
“没钱,饭都吃不上,”倪炎的声音越来越轻,“无所谓了,又没有什么影响,不还有一只么。”
陆溟肃紧紧的搂着倪炎,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轻声嘀咕着:“又是无所谓,你他妈什么都无所谓……”
“陆溟肃!”倪炎轻声叫着,陆溟肃本以为倪炎都已经睡着了,“再唱一个呗。”
陆溟肃笑了笑,轻声的唱着:“月儿明,风儿静……”渐渐的,肚子上蹭着的手停了下来,肩窝里传来一阵阵轻微的气息。
……
“陆溟肃,昨晚怎么没人放炮?!”倪炎一觉睡到天亮,眼睛都还没睁开,就用头蹭着陆溟肃的肩,“几点了?”
一阵沉默……
“陆溟肃?”倪炎用手揉了揉陆溟肃的肚子。
“别闹,我再睡一会儿。”陆溟肃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倪炎无奈的摸了摸陆溟肃的脸,刚想捏,突然觉得手感不对……好烫!他心里一惊,胳膊一撑就坐了起来,看着陆溟肃通红的脸就慌了神:“陆溟肃,别睡,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陆溟肃闭着眼睛,眉头还是皱着的,“乖,别吵。”
倪炎跳下了床,穿上衣服就给老三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开车过来,自己要去医院。
老三前夜看完春晚才睡,一夜炮声连天也没睡好,迷迷糊糊就听到倪炎惊慌失措的声音,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穿上衣服拿了车钥匙就蹿了出去。
倪炎挂了电话,慌慌张张的跑出房间倒了杯水,托着陆溟肃的脑袋就喂着:“张嘴,多喝点热水,咱们马上就去医院。”
“我不要喝热水,又不是来大姨妈了,”陆溟肃撅着嘴嘟囔着,“不去医院,我要病号特供!”
“乖,先去医院,回来给你吃特供。”倪炎又跑了出去,带了条湿毛巾回来敷在陆溟肃的脑袋上。
“不去医院,不要打针,不要抽血!”陆溟肃皱着眉头哼唧着。
“不去不行!”倪炎大吼了一声,“陆溟肃,你不要逼着老子对你野蛮!”
“妈,炎宝欺负我!”陆溟肃像是把脑子烧坏了一样,闭着眼睛也嚎了起来。
“喊姥姥都没用,你妈知道炎宝是谁啊?!”倪炎白了他一眼,刚准备去把毛巾换了,突然察觉不对劲,转过头愣愣的看着他,“你叫谁妈?”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倪炎想一巴掌把陆溟肃扇醒的时候,门铃声响了。
倪炎转身就冲到门口打开了门,见身形魁梧的三哥站在门口喘着粗气,拉着他就进了门:“快快快!”
“你这不是好好的么,去什么——”老三见倪炎比自己还要精神,正纳闷,突然脚步一顿,看着眼前的客厅傻了眼。
“走啊,我一个人驼不动——”倪炎感觉到三哥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耐烦的回头瞪了他一眼,发现他目视前方出了神,便顺着他的目光也望了过去,瞬间也呆住了。
客厅两边的墙上挂着几条麻绳,绳子上用小夹子吊着一排排的照片,估算下来有五六十张,每一张都是倪炎。有三分之一是倪炎睡着的样子,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姿势,却有同样甜甜的笑容挂在嘴边,眼角弯弯的,像个梦到了吃糖的孩子。还有一些是倪炎的背影,浅色运动服、深蓝色风衣、黑白格大衣,每一张都有不同的背景。其他的则是各种抓拍,像是把倪炎所有开心的样子都记录了下来。
最让倪炎惊讶的是,两面墙中间的天花板下,也坠着一根弯弯的麻绳,然而绳上用小夹子夹着的却不是照片了,而是一幅幅的钢笔画,总共五张,旁边的四张是倪炎不同的表情,有笑着的,也有含着泪的,中间的那副,是两个男孩的深情拥吻。
“砰”的一声,老三手里的钥匙冷不丁的落在了地上,他扫了一眼整个客厅,最后呆呆的看着中间那张画像:“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缓个神。”
“我操|他大爷!”倪炎的眼眶泛起了水光。
“你连人家大爷都不放过?!”老三轻声的说着。
倪炎定了定神,拉着老三就跑进房间:“路上再说,先把他送医院!”
“谁啊?谁要去医院?”老三一脸茫然的跨进房门,随后又呆住了,那个捡破烂的此刻正满脸通红的躺在倪炎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