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盛卓睁开眼睛，今天是祭天的日子。

沐浴的水已备好，盛卓许久不曾清晨沐浴，水汽氤氲，驱散睡意，盛卓难得想起灵尘。

当初还是少首时，时常清晨沐浴，一天都是神清气爽的，而堂兄和胜风还等在门外，所以没有一次是认真平静洗完的，总是着急忙慌地穿衣起身。

如今想来，只觉是上一辈子的事。

但也的确是上一辈子的事，盛家少首已死，灵尘再无此人。

待时辰已到，盛卓收拾妥当出门，向祭天台走去。

凤鸣八声，云大人今日穿了一身银色长服，颇庄重高雅，黑发如瀑，愈发鲜明。

站在高台之上，威严转身，众妖皆臣服跪拜。

盛卓也掀起白衣，单膝跪下去，看着云大人微昂的头、肃穆的神情，心生敬重。

但是这高台之距、俯仰之间，上下之分已清清楚楚，盛卓又觉无力，他不想面对这样的差距，他可以对她卑躬屈膝，但不想在她面前显得无能为力。

云大人取出三支竹立香，借烟火点燃，转身迎着朝阳，缓缓向下而视，凤鸣又起，她便将双手将香举在胸前，开口道：“吾等今日于此向天祭词，祈求来年平安顺遂。”

众妖回：“然。”

“吾等衣华夏服章，法始祖规制，以祀昊天。祈幻林昌盛，万妖安康，社会和谐，天下大同。望我幻林一隅经百年之锤炼，安万世千秋，避亿载扰乱……”

盛卓与其他妖一起，跟着云大人略低沉的声音一起祭天祷告。

待宣读毕，云大人率先将三根竹立香插在祭天鼎中间，烟雾随即飘远，似要飞到天上去。

众妖叩拜后，皆献上自己的花枝或麦穗，堆在祭天台的周围一圈，表示把自己的珍惜的自然之物祭祀予天。

而后，排着队浩浩汤汤去到恒温溪水处取自己的素餐。

流水拖着餐盘，整齐流动着，众妖按顺序取走自己的一盘便离开，回到自己居所，皆用尽所有食物，不留一点余量，心怀感激。

交回干净的餐具后，前往祭天台跪拜祈祷。

盛卓到时，云大人已跪在前面，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脊背挺得笔直，身侧是木棉和桃灼。

然后，他便默默无闻地走到云大人身后，学着她的样子，跪下来闭目祈祷。

而云大人难得睁开了一下眼睛，而后又继续闭目祷告。

之后，亦狐亦狸，修公贤婆，猴子松鼠，蛇和珍娘，幻林里的一切生灵陆续都到了，有序地围着祭天台跪了好几圈，闭目祈福。

祭天鼎上烟火旺盛，飘渺缭绕。

太阳从祭天台的正上方慢慢移到西方，而后消失不见，换上漆黑的夜幕和繁星，月光投下皎白的光芒。

云大人念完最后一句，睁开眼睛，开口道：“已入夜，众妖回房休整，戌时回到祭天台，共观祭天舞。”

“是。”

长时间的跪拜，让盛卓的膝盖十分僵硬，饶是他灵力、体力都不错，这么长时间也快坚持不住了。

却见云大人好像没跪过一样，轻巧便站起了身。

木棉却不行，道：“云悠，拉我一把，腿麻了。”

云大人俯身，左右分别扶起木棉和桃灼，却看见了身后的盛卓。

盛卓见状，便也打算尝试不撑地起身，但是膝盖却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