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颜便对着木棉说道:“你认为我罪大恶极,我又何尝不认为你们十恶不赦?”
木棉还欲争辩,云悠拉住她,平淡问道:“那你说来,我们如何对你不起?”
韶颜似乎终于找到了申辩的出口,说道:“你们不是对我不起,而是对不起我娘!自我幼时,我娘便一直体弱多病又多年无所出,终日唉声叹气、怨天尤人,爹终于厌倦,在我七岁那年娶了齐姨娘,她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我们母女俩的境况更是难捱。”
木棉同云悠对视一眼,当年情深义重,连是人是妖都不介怀,却也熬不过时间消散。
“直到我十岁那年,家道中落,娘更是一病不起。而这时,爹有一次吃醉了酒,过来辱骂我娘是妖物不祥,才会给家中招致灾祸,若要重来,他定会听了父母的劝告,不一意孤行。那天夜里,爹离开之后,娘就一直哭一直哭,我也对我爹彻底灰了心,至于妖物一事,我只当是爹信口胡言罢了。”
木棉道:“既如此,你该怨恨你爹呀,干我们什么事?”
韶颜冷笑一声:“你且多些耐心听下去,你们的罪过在后面。那天之后,不到半月,娘就大限将至,将我唤到床头,给了我那封信,告知我幻林所有的事情,并把她最后的灵力给我,教我献出原身,我当时惊呆了,只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手里切切实实拿了那封信。娘没了以后,爹更是不管我,齐姨娘则建议我爹将我嫁于城中富家卫家,可夫君却比我爹年岁还大。我自是不愿,所以拿了那封信便来寻找幻林。”
云悠看了她一眼,已然猜测到她经历的波折。
“等我好不容易到了幻林之后,门口的妖怪却死活不让我进去:他说我不是妖,我便现出原形给他看;他说我身份不明,我便将我娘的信给他看。饶是如此,他不过奚落了我一番,还侮辱我娘,甚至用灵力将我赶走。他说,幻林从来不收无用之人。”
木棉怒道:“你胡说……”
云悠拉住她,示意韶颜:“你继续说,在这之后,你便遇到了寒郎?”
韶颜瞟了木棉一眼,继续道:“没错,寒郎将我收留了,我们都是被幻林抛弃的妖怪,我们对幻林都有不满。但当时我也只是不满,孤苦伶仃,让我格外想念我娘,寒郎知道后告诉我他有一个办法能找回已死之人,只要她还有魂魄。我用他的方法招魂,却没有找回我娘的魂魄,直到我回到我娘坟前,我才发现,我娘的魂魄竟然已经消散了,而这,正是幻林的好手笔!”
迎着韶颜质问的眼神:“没错,这件事我承认。”
“你们为什么这么心狠无情?我娘已经不在幻林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枉她临死之前,还以为幻林是可以托付的安身之所!”
木棉正欲开口,云悠站起来拉住她,说道:“韶颜,你该知道幻林位于灵尘之外,是个隐秘存在吧?”
“可不是嘛,外人免进!”
“没错,所以当你娘决定跟着你爹离开幻林时,我们曾要她许下诺言,若她再将幻林所在泄露给外人,就会死后无魂。这并非惩罚,而是约定,因为你娘违约告诉了你,所以她已知自己的命运,我们幻林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韶颜闻言问道:“再将幻林泄露给外人?”
“没错,在你娘第一次溜出幻林时,就将幻林告诉给你爹了,她就如同个任性懵懂的小姑娘,也只有命运和约定才能束缚住吧。”
韶颜虽然对她娘玟咪的个性也不那么喜欢,但这事情却有可能是她娘做出来的,只是如今听来,难免觉得幻林有推卸责任之嫌。
云悠不管她如何想,继续说道:“至于你第一次来投奔幻林时所遇的守门妖怪,是否长得粗犷,一身棕色劲装,腰间有黑色皮毛?”
盛卓闻言,依稀想起,那次来火山闹事的熊精,似乎是寒郎的二弟。
韶颜闻言一开始有些意外,随后摇头道:“时间久了,我早不记得了。”
云悠见状也不在意,只淡淡道:“他是寒郎的二弟,熊铭,他们都是从幻林中被赶出去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