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再一次抽了抽嘴角,沉沉的望了小狐狸一眼,幽幽的道,“你的师兄们各自族中皆有家业要继承,不能长久留在昆仑虚。”小狐狸迷茫的看了他一会儿,而后低头数上了自己的狐狸爪子,嘴里默默念叨着,“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唔,八师兄,九师兄,九师兄……”
墨渊眉心跳了跳,急急打断小狐狸,“十七”她闻声抬头看他,他轻咳了咳,低低的道,“十七,你可知,这七万年来,我日夜修补自己的元神,从未停歇过一刻,为的是什么?”
她仰头望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是认真的想了想,而后满眼闪着智慧的光,脆声道,“十七知道,折颜说过,师父从来不会让着紧的人失望的。”
他心中一滞,她终是懂了么?眸中隐忍着情动,期盼的看着她。她眼里噙了些水光,轻声续道,“师父当年在若水河畔跟弟子们说过,说师父一定会回来,我就知道师父一定会回来的,师父这些辛苦都是为了我们。”
墨渊无声一叹,意味深长的望着她,“不错,我确是为了自己着紧的人。”
白浅起身站到他身前,情真意切的道,“十七知道,师父看重我们每个一个。
他抬手将她揽进怀里,无奈而笑,他的小十七这般的缺根筋,也真是难为她七万年前小小年纪就能发觉出自己喜欢他。怀中她小手抚着他的背,轻轻的说着,“师父回来了,真好。”
他轻轻一叹,她等了他七万年,如今他终于回到她身边了,“是啊,师父回来了。”拍了拍她的背,将她带出怀中些,淡淡笑着,柔声道,“这七万年来,为师未能好好教导你,今日给你补一课。”
她懵懵的“啊?”了一声,“又补?”好好的怎么就又扯到补课上了呢?讪讪的抬手在他胸膛拍了拍,“师父,您看您回来才没几日,身子也还未恢复好,竟还惦记着十七的功课,真是辛苦,这课业还是等日后再慢慢补吧,不急,呵呵,不急的~”
他深深的望进她的眼里,缓缓开口,“我收你为徒,并非因为折颜,也无关你爹娘的面子,只因是你。”
白浅愣了愣,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因为我?”
墨渊低低应声,“嗯。”将她往身前带了带,“若水河畔我留下的那两个字,也并非对你的一众师兄们说的,而是只对你一人。”
白浅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呆呆的望着他。
他缓缓续道,“我日夜不停的拼凑元神,确是为了我着紧的人,”默了一瞬,“我着紧的人,是你。”静默半刻,低头贴近她,“要长久留在昆仑虚,你能嫁的除了你那些师兄们,”勾起唇角,“还有为师我……”在她额间爱惜的轻吻了一下,“我们成婚时,要夫妻对拜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她心底,激起惊涛骇浪,她痴痴的凝望着他,他的意思是说,他心中有她?可他怎么可能心中有她,他不是早已独坐莲台,远离红尘的么?她不是万万年不近女色的么?他怎会对她这只会闯祸的小狐狸动情?额间似还有温柔的触感,灼得她心底狠历的疼,眼前清俊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泪水不可抑的串串滑落。
他抬手轻轻的为她抹去水泽,却是擦也擦不尽,她的泪越落越多,似决堤的清泉,看的得他心头酸疼。蹙着修长如墨的眉,柔声的哄着,“莫哭,是师父不好……”
她无声摇头,泪水涟涟的哽咽着。
他拍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眼眶热了又热,他从未见她哭的这般伤心过,“十七,不哭了。”话一出口,已是声线不稳,一下下徒劳的为她拭着泪,心疼的道,“我从不知,我的小十七这般会哭。”
她怔了怔,被逗的破涕为笑,“师父又取笑十七……”
他见她笑了也弯起唇角,轻柔的为她擦干净小脸儿,郑重的道,“白浅,你可愿做我墨渊的妻,长长久久的留在昆仑虚?”
她心底似有什么被撕开,生生扯得血色淋漓,水雾又模糊了视线,嘴角牵起一抹极美的弧度,坚定的点头,“嗯!”
他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气息不稳,红了眼眶,低低的叹,“九万年,我终是等到你了。”
她在他怀中无声的流着泪,他亦滑落一滴泪沾染在她发间,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彼此慰籍着,天地万物皆已静止,唯有两颗炙热跳动的心,和一段如歌如泣绵绵无绝的情。
桃花潋滟,清风旖旎,一室酒香幽幽,一双佳人携手,暮暮朝朝,同心逍遥。
……
酒窖中,矮榻的小几上,开着一坛十万年佳酿,酒香四溢。
白浅瞧着墨渊跟前那一杯酒,咽了咽口水,“师父,能不能不背?”
墨渊掩着笑意,故作严肃道,“不能。”
白浅悄悄将爪子往杯子前伸了伸,“背的对了就给喝?”
墨渊将杯子往自己身前挪了挪,“嗯。”
白浅认命的清了清嗓子,羞怯的轻声背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蹙起眉头,疑惑道,“师父,你明知十七是个缺根筋的,为何当初不直接唱这琴歌给十七听呢?白白辛苦的教了十七那么久的琴曲……”往前凑了凑身子,坏笑道,“师父可是害羞?”
他微微蹙眉看着她得意的模样,勾了勾唇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扣住她的腰,堵住幸灾乐祸的小嘴,将口中佳酿尽数渡给她,唇齿间溢出一句,“小十七当真长进了……”
“唔……”她颤栗的勾上他的脖颈,眼角有泪滑落,虔诚的给予着,贪恋着,回应着,也索取着……
……
其实不管是七万年前还是七万年后,就算他真的将凤求凰唱与她听,她也不会多想的,她的师父那般光风霁月,不染纤尘,她从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一日。
今日昆仑虚的酒窖,春色无边,两情缱绻,他们醉的很深,无关佳酿,只为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