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内的石阶上,长衫抱着扫把往大殿的方向望了望,适才他引进去的那白袍青年似是有些不同于往常来觐见的小仙,他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如今师父和十七大婚在即,可莫要再出什么乱子才好。兀自琢磨忧心着,忽觉出熟悉的气息,抬眼望去便见十七笑盈盈的跑上来,他迎上几步扶了一把,疑惑道,“十七,你怎的来了?再有半月便是婚期了,你这新娘子不应是很忙的么?”
白浅不大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讪讪道,“二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伸着脖子往大殿方向张望了一眼,笑意略显羞涩,“咳,师父在么?”
长衫笑呵呵道,“在,师父在大殿会客呢,你找师父有事?”
白浅忍不住神秘一笑,“有点小事,咳,二师兄你忙着吧,我进去了!”
长衫看着跑远的窈窕背影,操心的扯着嗓子嘱咐,“十七,你慢着点!”
白浅穿过苍灵池顿住脚步,昔日古朴的大殿隐隐缭绕着霞光流云,远远看去一片碎金耀耀喜气盎然,她不自觉的抿起嘴角,调皮的掐了个隐身诀。既是师父在会客,她也不便打扰,不如偷偷的去看看他,若是他还要忙许久,她放下衣裳便回去了。脚步轻快的行至殿外,一不高不低的男子声音入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哀伤,“……让我捎句话给上神,我姐姐,她说她一个人孤寂的很。”
她心头蓦地一沉,本能的看向大殿中的主位,他手中的茶盏似是顿了顿,随后抬眸望向殿外。她慌忙闪身躲开又急敛了自身气息,为何要敛了气息她也说不清,只失神的躲在石柱后望着殿内,那立在殿中的白袍男子又开了口,“……上神当初也说是灰飞烟灭了,如今却还能回得来,我姐姐她,或许也快回来了。听闻上神要娶的新婚妻子同我姐姐有五分相像……”她脑中嗡的一声,一瞬间失了五识,努力的望向主位想看清他的神色,奈何却是视线模糊,水雾一片。后面那少年有没有再说什么,她已是半个字都听不到。她不知她是如何逃离昆仑虚的,她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大殿内,墨渊忽觉出白浅的气息,抬眼望向殿外却未见人,仔细探寻了片刻,不禁暗自苦笑,是太过想念了吧,他们分开才不过两日,如今青丘正是忙碌之时,她又怎会得空来昆仑虚。殿中仲尹还在说着什么,他已无心再听,放下手中茶盏,起身道,“叠风,送客。”
……
凡界正值盛夏,烈日当头,白浅却觉得很冷。熙熙攘攘的街头,她漫无目的走着,那少年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恍然间想起,年幼时似是听谁说起过,墨渊上神曾与谁相爱相杀过?思绪自他们初识纷杳至今日,那些所谓的天意仿佛一切都有迹可寻了。初见他便将玉清昆仑扇赠与了她,那两万年里他对她近乎纵容的好,万万年不近女色却偏偏钟情于她,还有七万年后他的那句,自初见你的第一眼,你便已将我拉进只有你的红尘里了。第一眼,原来竟是这般缘由……
……
白真同折颜自十里桃林回来,甫入青丘谷口正好遇见墨渊现出身形,且形容略显匆忙。折颜眉心一跳,暗道这万万年能让墨渊失了稳重的也就小五一个了,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迎上几步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昆仑虚忙着的么?”
墨渊抬手同白真见了平辈礼,神色凝重道,“十七可在青丘?”
白真看了折颜一眼,疑惑的回道,“应是在吧,这个时候她不在青丘能去哪呢?咳,我这几日在十里桃林,今日才回来还没进去呢,可是出什么事了?”
“边走边说……”
狐狸洞外,迷谷抱着数匹锦缎一边往亭子里走一边发牢骚,今早姑姑临走的时候说,她有要事需去一趟昆仑虚,约莫一个半时辰便能回来,若是三位嫂嫂来的时候她还未回来,切莫要说她去昆仑虚了,随便找个借口拖一拖!也不知是何要事要劳烦姑姑如此着急的亲自跑一趟?还不能让婶婶们知晓?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他放下锦缎担忧的朝谷口望去,踏实的咧开嘴笑了,可算是回来了!小跑着迎过去还未及见礼,听得四叔问道,“小五可在狐狸洞?”他纳闷的往三位上神身后望了望,讷讷道,“姑姑没同墨渊上神一道回来么?”
墨渊心头一紧,敛容道,“她可是今早去了昆仑虚?”
迷谷挠了挠脑袋,点头道,“姑姑今日一大早便去昆仑虚了,说是有要事……”
墨渊蹙起眉心,立时掐诀探寻玉清昆仑扇的踪迹。适才他越想越觉不妥,又回想起仲尹说的话,心中隐隐不安便匆忙赶来青丘,果然还是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