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喊打喊杀的话,扈晓别有深意地问:“惦记着别人的肋骨,你膝盖好了吗?”
黎子旭脚步微顿,旋即摇头,“没有,那心黑手狠的混蛋,害我现在稍微走得快些,膝盖处就隐隐作疼。”
他满以为,此话一出,扈晓会放缓脚步,跟自己慢慢走慢慢聊。谁成想,对方突然动如脱兔。
远远瞧见303路公交车驶入站台,扈晓边跑边说,“膝盖疼别淋雨,伞留给你,我有事先走
了。”
黎子旭:……
刚说了膝盖疼,再追是秒速打脸,面子往哪搁?
*
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车窗,扈晓无奈、轻叹,三站路最多十分钟,雨却不肯给,偏要在节骨眼变得豪放。
临近C大图书馆的时候,她透过窗,一眼瞧见陈嘉遇。
他本就人高腿长,身姿挺拔,这会大家挤在公交站台躲雨,他却撑把伞,径直站在大雨里,越发扎眼。
扈晓忍不住嘴角微勾,是仗着伞大吗?
车子靠站停稳,她走到门边,喊了声“陈嘉遇”,然后双手遮头,奔向对方所在位置。
陈嘉遇听见熟悉的声音,抬眸看去,疾风骤雨里,他与扈晓,相隔千山不敢说,万水是有的。
与她一样,他也跑了起来。
距离瞬间消弭,扈晓躲入伞下的前一刻,陈嘉遇眼尖地发现,对方踩中一块松动的地砖,溅起的黑色泥水,按照弧度走势,脏他满裤腿不在话下,除非躲开。
他想过躲,身体却没动,任扈晓带起的风雨、污水,一股脑地扑来。
小腿随着污水的轨迹凉了一路,尘埃落定,陈嘉遇稳稳撑着伞,脸色难看。
扈晓气喘吁吁,扶着眼前人肩膀才停止冲势,她扒拉开贴在额前的一绺湿发,对于自己误踩积水地砖,陈嘉遇遭殃这事,她很有话说。
视线下移,瞟向对方裤子,污水带着沉渣,留下的痕迹是黑色西装裤都无法掩盖的脏。
“你怎么那么笨?”
“嗯?”
陈嘉遇还沉浸在污浊溅在腿上的恶心里,扈晓突然发难,他无暇顾及,只一个鼻音表示疑惑。
扈晓神采飞扬,边说边比划:“我要是你,定能当机立断,左手撑伞,右手搂人,帅气又完美地避开泥水一溅。”
“你当拍武侠剧呢?”
陈嘉遇突然抬手,轻弹她发间水迹,以关爱傻子的语气问,“刚才淋了雨,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扈晓偏头躲开,“你脑子才进水了,笨到家,还不受教。”
“那你帅气完美一个给我瞧瞧。”
“好啊。”
话落,扈晓张开双臂,直接往陈嘉遇怀里扑,想搂住他腰身,不意对方眼明手快,大掌抵着她额头,轻轻松松将人推离。
“想抱我,就你这点道行,尚浅。”
“你道行深,不也是没抱到——阿嚏!”
说来就来的喷嚏代替了“我”字,扈晓揉了揉鼻子,正要继续,陈嘉遇突然伸手提溜着她衣服,将人扯近,完全纳入伞下。
“走吧,带你去喝汤,姜汤。”
*
C大食堂十几个,扈晓猜不中陈嘉遇会去哪,也兴趣没猜,反正对方已经说过,都一样。
但置身餐厅的那瞬间,她惊讶到有些感动,因为陈嘉遇,用心了。
“聚佳园,传说中的色香味一枝独秀,可不是C大食堂。”
“是我脑海里的5号就行。”陈嘉遇点出关键,紧接着嘱咐道,“姜汤会最先上,你趁热喝,不必等我。”
扈晓摆手:“你去吧,我知道。”
陈嘉遇蹭得一下站起,迅速逃离现场,对方主动的一句“知道”,比自己直接说“我去趟洗手间”,要尴尬得多。
他承认,上次因蹲坑引发的争执没有完全过去,至少在他心底,还无法坦然跟扈晓谈及私事。
陈嘉遇别扭,扈晓没有,诚然她明白对方是要去洗手间,但那句知道,是表示会先喝姜汤。
结果,没喝成。
服务员前脚端上姜汤,后脚便有五个女生围了过来,站在C位的领头人,左耳有七八个闪闪发光的耳钉。
她不请自来,又不问自坐,语气带着轻蔑,“你就是扈晓?文化成绩不行,只得曲线救国考隔壁院校的差等生?”
扈晓手拿调羹,慢条斯理,一圈又一圈地搅拌杯中姜汤,并不接话。
如果可以放下懂事、礼貌,那么此刻,她真的会把热汤搅凉,然后泼对面人一脸。
“你是聋子吗?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这么没教养。”
提及教养,扈晓终于抬眸,笑眯眯地把姜汤推向对面,“你的教养是蹭到别人饭桌前刷存在感,人艰不拆,我懂的,喝吧。”
“你敢骂我是乞丐?!”
耳钉女孩气呼呼地的从包里掏一张银行卡,扔到桌面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有的是钱,这里面的二十万,你拿走,离开陈嘉遇。”
原来是为陈嘉遇,扈晓挑眉笑问:“二十万,算定金还是首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