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什么混账话，”重彧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案上敲着，“你的卦准不准，谁能有我清楚……”话说到后面声音就弱了下去，授九也只听清了个大概。

“人不犯我，这也只是我的职责，我没有闲情去掺和他们。”授九视线一时涣散，下意识开口，“是非与否，争权夺利，我目的不在于此…”

“目的？”重彧一下坐直了身子，试着问：“什么……目的？”

依着他对授九的了解，这江山他是不感兴趣的，否则依大宣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架子，早早亡国了，如今却还在苟延残喘，不过是凭靠着几百年来的积攒，边境战事多发，不复往日安定，诸侯小国蠢蠢欲动，大宣国威不如以往。

如此大费周章，必然是令他趋之若骜了，重彧心思一动。

司占司……钦天……国运……明氏……

如此说来，便只有明氏世代相守，用来以镇国威的明牒王箴。

重彧忍不住抬脸怔怔地望着授九，而后者只是抬了抬眸，而后继续看书。

他不禁骇然，明牒玉箴说是明氏的根也不为过，正是因为它，抬不上门面的明氏一族才得以存活上百年而地位日复一日抬高，当初德奉先帝能在乱世建国，自也少不了它。

后来建国后本将它放在了帝王居住的太仪宫，几经刺客拜访，便转交给了司占司，但无人知晓在哪里或者谁手里。

如果授九前来的确是为了这个，无疑他要的便是整个明氏，可为什么？

“重彧？”授九见他眸光一时黯淡，出神严重，“你在想什么？”

如果直接问指不定他会不会开始忽悠。

“嗯？”他望着授九温润如玉的眉眼，一度以为二人还在将军府的谢水轩，坐在檐下的木板上，水中锦鲤散开，打碎倒影，将他拉回现实，他吸了口凉气，“没什么，我在想四皇子是不是掉链子了。”

授九盯着他看了一阵，缓缓摇头，“不知道。”

见他这幅无所谓，重彧脱口问出：“那你作何打算？”还未等授九怪异地望他，他自己就后悔了。

授九像是是那种攀炎附势爱搅浑水的人吗？

授九也没抬头，只是悠悠地问，“那你呢？”

“我？”他被问得一懵，摊了摊手，“事不关己，己不关心。”

“那不就得了。”

重彧又是一懵，随即轻轻笑开了，授九只是一眼，便继续看书，重彧看了他一阵，也拿过一本书翻了起来。

烛火跳了跳，映照着二人在书页上摩挲的指尖。

无论什么时候，重彧总能在授九身边那阵药香中入很快去睡，且十分安分，这也是他黏授九的原因之一了。

“啪——”

授九从书中惊醒，拾起掉落的书，将重彧垂下的手臂放到书案上，提起旁边的白袍盖在他身上，左右再无心思看下去，他便挥袖灭了烛火。

有淡淡的夜色散落在重彧身上，授九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出起了神，滴滴答答的水声渲染了寂静。

不得不说，卞京八杰前三甲，名副其实地惹桃花。

细细勾勒的线条棱角，像是陈年的老酒，一眼就能深醉其中，深陷于这其中的韵味。

尤其是他的眼睛，遗传了沁夫人却又更胜沁夫人，用水吻开的朱红笔墨，勾画出的上挑眼角般，水红晕染开来，敛尽世间风华。

眼角一挑，薄唇一抿，数不尽的风流，道不尽的缱绻。

授九时常会想，当初能一眼认出他来，便是因为他那双眼睛。

一抬一垂，一挑一弯，摄人心魄。

重家有将，生为红睑。

宣有宰相，面压桃花。

世有公子，风流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