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胭脂泪·逝如风(2 / 2)迦南源首页

“虎眼堂主,竹屋密室的门是要用蛊谷的血脉才能开启的,你是怎么进去的,还记得吗?”符明愿提醒他。

玛瑙迅速看向虎眼的手,震惊溢于言表。

虎眼亦是如此,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割破过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符明愿似有不舍,还是收回了手,再次走到虎眼面前道:“胭脂给这位公子放了血,但是医草总是有限,想必也来不及给他更精细的生血救治。可是你们看,他现在气息平稳,已然安全了。虎眼堂主,哦不,时邈,你还想不起来吗?”

说罢,冰冷的手在他额头轻轻一拍,虎眼听到脑中“嗡——”地一声,耳鸣异常激烈,他直挺挺向后倒去。

倒下的瞬间,两只蛊虫从虎眼的双耳中飞出,他终于想起来了。

姓时名邈,蛊谷蛊主时恒的独子。在血脉传承岌岌可危的蛊谷里,他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一如被圈进的蛊虫,他的蛊罐只是稍大一点,于是他一直活得非常累。

累,时邈永远都很累,他不喜欢蛇虫鼠蚁,却不得不忍着厌恶去养蛊。他喜欢飞鸟走禽,父亲却常因为他的长进达不到预期,而把他喜欢的都做成蛊虫。他砸了不知道多少个蛊罐,根本不顾及辈分就和父亲与长老们唇枪舌剑,在与父亲和长老的无数次顶撞后,祠堂门口罚跪便是他的结局。

时邈出不了蛊谷,只能靠着竹片帛书畅想外面的天地。看书的地方在长老殿旁的古书筑,看守人是老冯头。只要父亲和长老不盯着他,老冯头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时邈进入古书筑。但凡看过的书,只要和蛊虫相关的他都会选择性遗忘;他甚至高谈阔论劝父亲应当适当与外界交流、通婚,延续、发扬蛊术,每每都会把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冯头有个儿子叫阿峰,一直都是时邈的跟屁虫,因为他太崇拜时邈,导致时邈反而并没有那么喜欢这小子。但是他却从来也赶不走阿峰。他想,多半是因为老冯头的缘故吧。老冯头那么好,总是包庇时邈,时邈觉得多照顾他儿子也是应当的。

在蛊村长老眼里,时邈就是黄口小儿不可雕琢,却又不得不捧之教之。时邈从他们别有用心的精目中常能体会出不寒而栗。整个蛊谷除了老冯头,又都是如此冷漠。所以当父亲说“天要亡我蛊谷”之时,他竟然会发自内心地赞叹一句“活该”。

时邈发现父亲的苦楚,是在晴天霹雳的那次医女悔婚之时。长老们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叫嚣这般奇耻大辱应该如何如何,只有他父亲默默回到祠堂排位前,长跪叩首谢罪。

时邈溜到祠堂旁偷看,看到父亲高大坚毅的身躯在不住颤抖。

“蛊谷血脉凋零,是否真的要断送在我时恒手上?”

父亲被负罪感压得根本直不起身子。

时邈忽然就明白了,他的顽劣不堪,他的天资歪用,都是躺在父亲背上才能为所欲为。他这样放在世人眼中,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顽劣子弟。如今蛊谷当真遇到绝境,他为何总要做一些让父亲伤神的蠢事?

这般反思了很久,他忽然可以明白一些父亲的处境了。他一路默默离开祠堂,想着回去好好温习一下自己该做的事,忽然就看到老冯头躲在院子外朝他悄悄招手。

时邈小步跑去:“老爷子你怎么了?”

没想到老冯头忽然就给他跪下了。

“少主、少主,老冯头求求您,求求您了!你救救阿峰吧!”

老冯头花白的头在地上不住地磕着,时邈发现从知道医女悔婚后他便再也没有看到他的跟屁虫了。

“怎么回事?”他赶紧拉住老冯头。

“他、他们要拿阿峰施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