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啼没有开口，听着老道回忆他的往昔。大约就是一个小道童逐渐成长，逐渐沧桑的故事。“……等到游学归来，道观已经所剩无几，宋小姐也看到了，这座道观时至今日已经破败不堪，仅靠贫道解签的那点香火钱，远远不够维持整个道观的生计。”

嗯嗯，宋啼理解的点头，她从后院转到前院，见到的道士统共就四五个，听起来的确是一段催人泪下的创业史，可是，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又没钱，做不到大手一挥便拯救苍生。老道似乎听见她的心声一样，接着说：“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这些和你又没什么关系……”老道低沉的‘呵呵’一笑：“方才在为你看相时，贫道发现宋小姐的命格线逐渐偏移，似乎发生了些变化。”

任谁听到自己的命变了，都不会不为所动吧，宋啼皱眉，问老道：“那是变好还是变坏了，这些和你刚才说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宋小姐原本的面相眉挂天中，齿鼻齐丰，已是一生车马仆从不缺的顺遂命，在普通人中也算难得。而这些似乎在宋小姐年纪尚小时便开始发生变化了，宋小姐现在……天庭高阔，三停平均，四渎有成，命格富贵，可老道却看不出贵到哪里去了……”

宋啼听得出老道先前说的宋小姐命格已是比普通人好了，这也不意外，若宋祖父母没有疏于照看，小宋啼还活着的话，她爹是主簿，最次也可嫁个富商，有钱小权，有人伺候。而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她了，虽然听起来命格更好，但好像还有什么变化。

老道欲言又止，宋啼问道：“道长看不到我的因果，这又是为何。”

“变数。”老道望着宋啼道：“这世上的变化最大的助力就是变数，谁也不知道变数会将历史推向何方，宋小姐，你的命格由你自己决定。”

宋啼挑眉，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想笑，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我是变数，道长将这些告诉我，算不算是泄露天机。”

老道又是那副滴水不漏的笑脸，眼角的褶子堆在一起，看起来还真有些神棍的样子。宋啼感觉自己仿佛被赶鸭子上架，被迫进入了一个圈套，老骗子。

“道长话已至此，说吧，有什么条件。”

老道微微扯了扯衣袖，“宋小姐聪慧。贫道心愿不多，有生之年唯一的念想便是将道观翻修一遍，让它能够像百年前那样香火不断，这样，贫道也有脸去见祖师爷了。”

“宋小姐不必做太多，只需要在遇见麻烦的时候，记得贫道便可。道观虽然残破，给宋小姐留一隅之地还是有的。”

此时，老道的笑容像极了心怀不轨的狐狸，宋啼听罢，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老道做的是稳赚不赔的人情买卖呀。他和自己这个‘潜力股’打好关系，万一自己真的发达了，给他修个道观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万一出现了‘变数’，自己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每年的香火钱也不愁了。

哼，哼哼。好盘算呀。

宋啼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道：“道长说的好听，可我前后想了一遍，从头到尾道长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投入，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划算呢。”

老道微微一顿，登时笑了起来：“呵呵，宋小姐真是，让贫道……”说着他的眼神投向了宋啼身后一直站着的晴瞳。

一身灰蓝色窄袖夹袄，白色毛边衬的她小脸越加雪白，同色的长裤下能看出细长笔直却柔韧有劲的双腿，身形瘦长脊背挺直。老道眼神更深了，“你身后的这个姑娘，年岁不过十二，资质却十分罕见。贫道不才，一身本事正好可以传授给她。”

晴瞳？晴瞳站在宋啼身后发呆，听到老道说的话，整个人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下意识的看向宋啼：“小姐，我……”她才跟了小姐一天，还不想就这么又被发配到别的地方。

这是一个好机会，然而晴瞳却不这么想，她刚过上有饱饭吃，有安稳觉睡得日子，不想就这么离开，她甚至对学武学道没有一点想法。

宋啼让她站到自己前面，问：“看来道长确实有些本事，你要是想学，我也不会拦你。”

晴瞳看着自家小姐，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但心里就是不想这样离开。“可我还是更想和小姐在一起……”

这就是不愿意了，宋啼莞尔。

“哎，可惜了。”老道叹了口气。

确定好合作关系后，老道送宋啼出来，与在外等候得宋夫人一同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