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成安返回帅帐,焦孟忙起身行李,被我挥手止住。待大家坐定,我开口道:“焦将军,素闻将军精于商贾之道,长袖善舞,奇谋生财,京畿城内四方街上大半商铺都是焦氏所有,说一声富可敌国亦不为过,今日是特为此留将军在此议事。”
我话音未落,焦孟已坐立不安,满面愧色起身道:“元帅赎罪,末将家中世代经商,末将虽投身军营,终归焦氏长子,家族职责不得不担,若因此令元帅蒙羞,末将……”
我明白焦孟这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士农工商”,北宸历来重士、农而轻工、商,尤其是商人,因为精于算计,笑脸逢应,四处奔走,一向被视为社会末流,不受待见。这焦孟军功累累,却始终升迁不顺,屈居陆河之下,便是因为他出身商贾之家这个背景了。此刻见我突然说起这个,以为我也是厌弃他的出身。当下我止住他未完之言:“焦将军误会了。经商与行军谋略多有相通之处,都讲究知地取胜,见端知未,居安思危,奇计胜兵。这一点只看将军累累战功与焦家蓄财有道便可知晓。本帅对此甚是钦佩。”
焦孟万没想到我竟会说出这番话来,激动之下眼角都泛起水光。我忙继续道:“此次西征,有两件事迫在眉睫,令我忧心不已。思来想去,此事唯有焦家可助本帅一臂之力。因此特请将军相助!”说完便是拱手一礼。
焦孟慌忙还礼道:“元帅有命,焦家上下莫敢不从!”
这真是个剔透人,知我这事所需的不是他焦孟及右军,而是他背后的焦氏巨贾。
我一笑:“有将军之言,此事可成。”
当下我将事情细细跟焦孟讲了,焦孟略作思索,应道:“末将领命,一定将这两件事办得妥妥帖帖,请元帅放心。”
我大喜。如此一来,西援之战胜局又定三分!
议事完毕,焦孟自去忙碌,我叮嘱了成安几句,便纵马归京,直待两日后大军出发。
甫一进院,还未来得及换洗梳妆,便有侍女来禀,父亲在书房等我。当下我不敢耽误,匆匆往书房去了。
到的时候父亲正在练字。我恭立一旁,定睛瞩目,只见父亲在纸上飞龙走凤,书的是“谋定后动”四个字。笔意苍劲遒丽,古拙幽深,我笑道:“父亲的字越发好了。”
父亲笑笑,置笔架上,这才望着我说:“裳儿,西援之事,你可有筹谋?”
“是,孩儿已与众将议定各项事宜,只待两日后拔寨起营,兵发黑水河。”
“此战实乃我北宸生死存亡之战,你,胜算如何?”
我低头思索,继而坦然答道:“七分胜算。另外三分要看天意。”
父亲点点头,于太师椅上坐了,我忙接过仆从呈上的茶水,亲手奉于父亲。父亲接过茶,慢慢喝了一口,这才道:“今日殿上,陆家将你告了。说你恣性暴虐,出手伤人,伤了贵戚是小,不敬皇室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