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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渊将书盖在桌上,轻掀眼睫:“我去。”

“大哥,你们这儿今天是逢市吗?”棠满停在个卖面具在铺子前,目光在架上来回梭巡着。

永渊停步,开始后悔自己跟了出来。

卖面具的男子“嘿嘿”笑了两声:“不是逢市,但是可比逢市重要多了。”

“哦?”棠满细长洁白地指点在其中一张红色的狐狸面具上,犹豫片刻又划了下去:“怎么说啊?”

“哎!我们这挨水近!”男子指了指那个白色的面具,道:“这个你家相公戴肯定好看——所以说这个时节要祭河神,祈求不泛水灾。”

“他可不是我相公。”棠满瞥了眼站在一步之外等待的男人,唇角勾起弧度,她取了架上的野鬼面具,深绿的油彩在灯光下有些阴森,她将面具扣在脸上,扯了扯永渊的袖子:“嗷呜!吓不吓人。”

永渊:“……”

“姑娘,你适合这个。”卖面具的男子取下刚刚她手指点过的那个狐狸面具:“这个是我家娘子做的,你摸摸,是不是精致许多。”

“还真是。”棠满接过,翻看了一眼,想起什么似的微微抬高了声量:“朔方,你有没有喜欢的?”

正在凝神观察街上情形的朔方差点从屋檐下栽下来。

棠满不折不挠地朝他招着手:“快来看看呗,都挺好看的。”

朔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跳下屋檐,扫视一圈后取了个饕餮面具。

棠满将那个白色的面具也取了下来:“就这四个了吧。”

男子忙点头道:“好嘞!一共二十文铜钱。”

棠满递了碎银,冲永渊举了举那个白色的面具:“喏,相——”

“不要乱叫!”永渊接了面具,眼神冰凉地看着他。

她在永渊的目光里耸了耸肩。

这样气急败坏的警告,对于她来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义城皮影戏名气可大了,可惜这次没机会去看。”棠满将面具系在腰带上,晃了晃身子,确认不会掉后从纸包里抓了颗蜜饯,还没放入嘴里,眼睛就又被其他东西吸引了。

一个老妇人坐在矮板凳上,面前的红布上摆开一排精致的小物件。

“这箫真漂亮。”棠满蹲下身,拿起那只竹箫,在手中转了转:“老人家,这支箫怎么——”

“柔儿。”老人睁大了那双被皱纹挤压着的眼睛,伸手就要去摸她。

棠满就着蹲姿退了半步,避开了她的手。

“柔儿,你怎么了?”老人的手扑了个空,身子没收住势,“扑通”一声跪到了红布上的一个好像是首饰盒的暗红色长形木块上:“柔儿,你生娘的气了吗……”

“哟,这老人家。”旁边的摊贩忙上前将她扶起,见棠满眨着一双眼睛直盯着老人看,以为她害怕了,便解释道:“姑娘你别怕,这老人家的孙女啊,去年祭给了河神,在那之后她就这样了。”

摊贩敲敲自己的脑袋,怜悯地摇摇头。

“没事。”棠满咽了嘴中的蜜饯,站起身来:“你方才说,她孙女被祭给河神了?”

摊贩将老人扶会矮凳上,摆了摆手:“年年都要祭,这河神啊,灵验的很。”

棠满好奇地看着他:“多灵验啊?”

“这河神庙里啊,年年都会摆神旨,要求你送哪家哪户的什么人,要是不送,必发大水!”

拿蜜饯的手顿住,棠满嗤了一声,好笑道:“哟,那可真够灵的。”

摊贩没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顺着她的话道:“是啊,灵验的很,姑娘过几天可以去看看,顺便祈个福,说不定河神大人心情一好,就帮你实现了。”

“好啊。”她低头看着老人,若有所思。

永渊走到摊前,从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平安符里挑了一个,顺口问道:“那被祭给河神的,是什么人啊?”

“哟,今年的我还真不知道。”摊贩接过他手中的碎银:“您这可以买好几个了,不给您夫人也求个平安吗?”

“……”

“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我俩是一对啊?”棠满接过平安符,对着灯光看了看。

符上绿叶红花,应该是绣的牡丹。

求富贵吗?

棠满想起上次永渊递给她的兰花手绢,道:“怎么不挑个兰花的啊?”

永渊终于肯垂眸看她一眼,他不疾不徐地反问:“平安符绣兰花,图什么?”

“那你把这祭祀的事问这么清楚图什么?”

棠满勾了勾唇角,手搭上永渊的肩膀。

又是问地点,又是问过程,冷着一张脸问了半天,那摊贩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估计早把他骂走了。

永渊觉得她总是喜欢凑地很近,超出了他们的关系所能容许的距离。

再不制止恐怕会变本加厉。

“棠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他拨开棠满的手,客气疏离。

棠满神情很是无辜地看着他。

但是永渊不吃这套,目视前方大概连她是什么表情都不知道。

这男人太冷漠了,过分啊。

她跟上永渊的步伐,手熟练地扎好蜜饯袋子:“永渊哥哥,你不会连这种事情也要插手吧?”

“有何不可?”

棠满咬着唇,想了半天才道:“因为你绝不可能杀死他们寄托希望的神,所以你的努力,是徒劳的。”

“你相信神佛?”

“不对。”棠满摸着腕上的银链,感叹道:“我相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