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岭突然有陌生人出现就已经足够引起戒备了,更何况这个人还用武器对着他们。燕晴煦几人刚刚从预备与野狼搏斗的紧张中松懈下来,此刻顿时又回到了备战的状态,纷纷亮出武器。
他们一方即便不算弱鸡嵇承古、撇开暗处的影丁和影癸,明面上看得见的也有五个兵器不离身的练武之人,对面持弓的汉子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竟单枪匹马地站在他们面前。燕晴煦不禁猜想,莫非此人是个绝世高手,或者来的其实不止他一个,他的同伙都在暗处?
对峙半晌,那汉子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却是缓缓放下弓箭,用略微粗哑的嗓音问:“狼呢?”
他们这才明白,汉子不是冲他们来的,而是冲着狼来的。嵇承古答:“没狼。”
“啊?”
“看错了,不是狼。”
“那算了。”汉子的语气中着点失望的意思,反手将箭收回箭筒、弓背回身上,转身就要离开。临走时提醒道:“虽然这次不是狼,不过这山里的确有狼,你们自己小心些吧。”
看他的打扮像是山中的猎户,齐茂远叫住他,“兄台,你可是住在附近?”
汉子不答反问:“怎么了?”
虽未回答,但这话中隐隐透露出他就住在附近的意思,齐茂远进而道:“我们本是去灵犀山游玩的,不料回程时天晚了又起了雾,我们实在找不到下山的路,不知兄台可方便让我们到家中借宿一宿?”
“这……”
见对方犹豫疑虑,韩江容又补充道:“您放心,我们几个都是正派弟子,不会给您家中添麻烦的,钱款也会按照客栈的要价如数付给您。”
汉子略一思索,“成吧,我孤身一个没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我家地方小,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我来吧。”
有正经人家可住,哪还有人愿意住在荒山野岭的破屋里,几人当即道谢跟上。走出没多远,韩江容忽叫住他们,“等等,嵇大哥呢?”
嵇承古没和他们在一起,他不见了。然而还没来得及为他的失踪担忧,陆语儿向斜后方一指,“在那儿呢!”
向那处看去,嵇承古正站在不远处的高木桩前。叫他几声,他都如同听不见一样,只定定站着一动也不动。
韩江容便跑过去叫他,手刚刚拍上他的肩膀,他却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似的,倏然跳开老远,又被地上散落的木头绊倒,仰面瘫坐在地。
韩江容过去扶他,他这才仿若惊醒一般地看向韩江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事,没事。”嵇承古嘴上说着没事,可他整个人就像失了魂,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
韩江容觉得奇怪,将他带回众人身边后也对他多了一分注意,生怕一不留神再把他这个文弱大夫给丢了。
边走着,汉子问他们:“你们刚才说,你们去灵犀山了?”
“是。”
“去那干嘛啊,灵犀山都好多年没人敢上去了。”
什么叫好多年没人敢上去?为何不敢上去?“怎么?难道灵犀山上出过什么事?”
“可不是么。你们肯定是外地人吧,前几年那灵犀山上的月老庙里出过人命,不吉利的。”
说到月老庙里出人命,燕晴煦首先想到的是因情杀人。徐卓猜想的方向和她差不多,只是更荒诞些,“莫不是月老不灵,便有人一怒之下提刀杀上来,把月老庙屠了?”
猎户道:“那倒没有,就是有一天早上,那庙里……”
声音停住,猎户像受了寒似的紧了紧衣领,又紧张地左顾右盼,而后摆摆手,“算了算了,这种事还是别在夜里讲了,瘆得慌。”
听他这么一说,几人反而更好奇了,都催着他讲。猎户态度坚决,“不行,你们要是实在想听,我明早再说与你们。”
他们便只好作罢,在零星的闲聊中到了猎户的住处。
猎户的家正如他所说一般,地方不大,只一栋小房子。进门一间堂屋,东西各一间小屋,东边一间是猎户的卧房,西边被他拿来当作仓库用了。
本以为猎户会让他们住仓库,谁知他却把卧房让了出来,给他们拿了几张兽皮用来打地铺,自己则去了仓库睡。想来是他在仓库放了贵重的东西,担心他们手脚不干净,毕竟萍水相逢,要谈信任还早了点。
既然如此,他们也就安心在卧房地面铺上了兽皮,男子们睡地铺,燕晴煦和陆语儿挤在床上。折腾了一天,他们早就又累又困,甚至连饿都顾不上,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燕晴煦醒来时,众人都还睡得香甜,她也便没有起身,又闭上眼睛躺了会儿。不多时,她听见睡在地铺上的某人似是起了,但衣料的摩擦声到了床铺附近却停下了,好半天再没有动静。
她睁眼去瞧,正见徐卓支着下巴半蹲在床边,盯着熟睡中的陆语儿看。燕晴煦就盯着盯着陆语儿看的徐卓看,但这两种盯却是大相径庭——徐某人是友善的盯,燕晴煦则更像是在盯一只妄图拱自家白菜的不怀好意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