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喷泉旁边是一架钢琴,衣装革履的男人优雅地弹奏着华丽的古典乐章,气质斐然。
墨姒颜悄声走至一侧坐下,繁复的裙摆顺着大理石的石阶旖旎一地,像是散了十里的花。
她很安静,起初只觉那个男人的侧脸有些熟悉,尔后才发现,那是前不久斩获国际古典音乐大奖的钢琴家雪隐,一个从中世纪史书里走出的男人。
弹钢琴的男人都有一双得天独厚的手,骨节分明,寸寸如玉,修长且白皙。只是,比之司堇聿,却是差了几分。
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手看起来更暖,没有司堇聿那种诡异的冷感。
“我的琴声很无聊?”那个男人低声问道,他的声音一如琴声,有一种华丽的沙哑。
闻声,墨姒颜下意识抬眸,那个男人并未看自己,眸光依然低垂,好像看着钢琴,又好笑,透过它看到无边的空海。
她想,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你打女人吗?”墨姒颜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换一个问题问他。
“当然不会。”雪隐低笑一声,混杂在钢琴声里几不可闻。
“很无聊。”她眼眸弯弯,说得煞有介事。
此言一出,雪隐眸间隐约的笑更深了一些。
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墨姒颜看着他的指法,忍不住问他:“听说你这双手有十亿天价险,是不是真的?”
闻声,雪隐稍稍侧眸。
那双眼睛,清冽且干净,一如其名,皑皑山上雪,隐似云间月。
墨姒颜愣了三秒,转而倏地一笑,嗓音有些不可言说的甜糯糯:“你觉不觉得,我们的眼睛有些像?”
一样,恍若苍穹云开,星辰坠海。
“谁和谁像?”
风里,隐约是茶花调的木质香,还有淡淡的云烟的味道。
墨姒颜猝不及防的回头,便见夜沉的风里,叶长笙长身玉立,缓步走来。
亚麻色的衬衣简约高雅,修身的长裤勾勒着逆天的大长腿,行走间如是一道逆行的光,从容得无可挑剔。
那般淡然,与此间烟火长夜,格格不入。
“阿颜,你说谁和谁像?”叶长笙走至她身前,稍稍弯腰,自然地将她的长发别到耳后。
“笙哥哥,你觉不觉得我和雪隐的眼睛有些像?”墨姒颜看着他,明眸灼灼。
叶长笙眸光自她繁复勾花的裙摆移至胭脂色的红唇,眸光无声一凝,只是声音依然低沉,无一分异色:“哪里像?”
此话一出,墨姒颜没有发现,那个低眉弹琴的男人,周身蓦地一僵,而他清冽的深眸,有一种下坠百年的绝望。
像是无数次自黑暗挣扎,而绯色黎明于他越来越远。
终有一天,你须委身于魔鬼。
“笙哥哥你仔细看一眼,真的有些像。”墨姒颜不依,下意识拉住他的手,像是撒娇,软得不像话。
或许是叶长笙一直宠他,或许是因为他叶神的那个身份,尽管知道分寸,她有时候依然忍不住放肆。
原因无它,叶长笙很放任。
闻声,叶长笙不由哑声一笑,不紧不慢道:“你要哥哥仔细看一个男人,不像话。”
墨姒颜想想也对,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刚刚好像看到那边有你喜欢的玛格丽特饼干,要不要?”叶长笙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当然要!”墨姒颜提了提裙摆,任由叶长笙牵着。
早知道就换简单一点的衣服,南珊小姐姐的眼光虽然好,只是确实麻烦。
她不经意皱皱眉被叶长笙捕捉到,不由有些好笑:“小仙女不可以发脾气。”
“我才不是小仙女。”墨姒颜撇撇嘴,故意白眼。
叶长笙不说话,无奈地理了理她的裙摆,径自牵着她穿过一路白玫瑰的花径。
不知何时,雪隐已经抬眸,看着两人相携而去,那个淡然处世的男人,偶尔看向身侧的眸光,全是纵容。
雪隐隐约低笑一声,眼前古典的钢琴,像是地狱的兽一般,令他窒息。
叶长笙
他缓缓咀嚼着这三个字,才知道万劫不复无须伤筋动骨。
而他,是阴暗里滋生的蝼蚁。
墨姒颜随着叶长笙走至铺着缎花布的长桌前,对着纷繁多样的茶点咽了咽口水。
叶长笙随手拿起一块玛格丽特饼干喂给她,月下清隽的侧脸,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柔软:“阿颜,你再继续看下去,饼干就没了。”
闻声,墨姒颜想也不想,直接将那一碟玛格丽特饼干拿起来藏到叶长笙身前。
“这下没人抢了吧。”她像一只餍足的仓鼠,很坏很坏。
“别人又不瞎。”叶长笙虽然如此说,却是配合着侧了侧身,挡住一边那几位贵女的视线。
“你不知道,没有女生可以拒绝甜。”墨姒颜试图解释,给自己一点点脸。
叶家的茶点也不错,花样很多,只是她钟爱玛格丽特这一款,很大的原因,是这个茶点背后的故事。
“笙哥哥,你说这个糕点师做饼干的时候,有没有一个喜欢的姑娘?”墨姒颜捏了捏饼干上的手印,空气里都是甜腻腻的奶味。
叶长笙未说话,两人身侧却却是一声嗤笑:“长笙,你是在哄幼儿园大班的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