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包好的歙砚,沈沐清满腹心事迈出小店,连身后景承煜一迭声唤她都没听见。晃晃悠悠走到街上,她越想越不对劲前世小皇孙出生后不久,太子的确送了名贵的东西进宫,但那东西……
蓦的她感觉胳膊上一紧,一只大手牢牢将她拉住。她惊讶的回头,看到景承煜正担心的看着她。
“在想什么?这么恍恍惚惚的在路上走着,万一被车马撞到怎么办?”景承煜的责备声中透着紧张,这种表情在他的脸上可是极罕见。
让他无端挂心,沈沐清不好意思的垂下眼,但心中的疑虑结成了疙瘩,让她难以释怀,遂突然伸手拖住他的手臂,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信我吗?”
“什么?”景承煜显然没听懂,“信你不会被车马撞到?”他露出怜惜又嘲弄的笑,轻轻摇着头,顺势揽紧她的腰,大概是把她误会成了不愿受责备而要故意逞强的小丫头。
沈沐清急切道,“不是,我是说,如果我说了一些古怪的话,你会信我吗?”
景承煜凝住了笑意,认真的看着她,默然片刻点头道,“你说,我信。”
她说古怪话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都在她醉酒的情形下,是以她根本没什么印象,大概也正因如此,她才害怕景承煜会不相信她,甚而把她当成脑子有毛病。
听到景承煜认真的回答相信,她方顺下一口气,“方才那老板说,东宫采办选了寿石要进献给皇上,可是,这不对劲。”
景承煜黝黑的双眸闪了闪,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浮现又迅即隐去,笑道,“寿石而已,有什么不对劲。”
沈沐清摇着头,“不对,不应该是寿石,应该是一株珊瑚宝树。”
前世,太子进献的乃是出自东海的珊瑚宝树,因那珊瑚树的造型仿如一条龙盘旋于树顶,因而令龙颜大喜,太子也因此免于禁足惩罚。怎么到了今生就变成了寿石,这里面透着古怪。
景承煜眸中的讶异又浮现了,这一次没有马上匿去,足足停了好一阵,他方浅浅笑道,“原来是这样啊,也许是太子临时改变了主意也说不定呢。”他搂紧了她的臂膀,示意她不要再胡思乱想。
“会吗?”沈沐清低喃了一句。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前世的许多经历,今生虽然也发生过,但也有许多改变,比如彭怀的死,尹昭容的死,还有她和景承煜走到了一起……
所以,这方进献的寿石也许只是诸多改变中最不起眼的一环吧。她安慰着自己,但心底那种不安的感觉却始终散不去。
被景承煜拥着离开前,她不自觉的扭回头看了一眼那家店铺。门楣上的“鼎轩阁”三个字清晰的映在了眼睛里。
隔日,她的不安就得到了印证。
皇上为贺小皇孙诞生,大办宫宴,并特许太子出席。太子为感孝圣恩,进献了一方仙寿石。据闻寿石之上的天然纹理肖似饶国疆域图,见者无不称奇,甚至有人说,这恐是上天赐予的神物,图在石上,预示着江山永固。
皇上闻之大喜,当场便宣布解除了太子的禁令,恢复他储君配享,许他再度入朝。太子连忙涕泣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