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华夙疲软的声音自门内传出,令门前站着的女子双手不由得一颤,端着的托盘险些脱了手,上面放着的盅盏摇晃之间溢出了些许汤汁。
而她惯来也不是个做粗活的人,一时不察汤汁顺着托盘流淌,顷刻间便烫了手。
“哎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随着一声惊呼与哀嚎,女子失声痛哭,疼得撕心裂肺却也不敢当着一众侍卫面前脱袜查看。
其后跟着的一群丫鬟仆妇紧忙上前,关切的将其团团围住询问。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夫人您怎么样?”
“夫人您撑着,奴婢去请大夫。”
女子想走却是灵机一动,哭得更为凄惨,还不顾婆子拉扯,连连拍门,“爷,妾身被烫伤了,呜呜......”
明明是在哭泣,却如莺鸟啼鸣,声声扣人心弦,直叫人心生怜悯。
而院内的侍卫看着盅盏扣在了女子脚上,谁也没有上前帮忙,甚至还有人在心中痛骂“活该”,比如此时屋内站着的展翼,脸上毫不遮掩的扬起了笑意。
“展侍卫可在?”于这纷乱之中,又响起了一声清丽的女音。
“沈胧月,你怎么又来了!”正在门前哭得女子霎时间敛起泪水,恶狠狠的盯着大门口淡然站定的女子,像是见到了亘古仇人一般。
展翼与上华夙对视一眼,在得到上华夙的同意后,转身出去。
门口的女子听见门响,立即转颜欲落泪,挑起了水汪汪的眸子看向出来之人,却见是展翼后瞬间变了脸色。
她转头又往门外看了看,可惜一道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令其不免失望。
而上华夙也在看向门口,却也是在看屏风。上面是一幅青山图百鸟图,栩栩如生的百鸟,令人看了便盼春日,也将凄冷的内室点缀得柔和了几分。
屏风是去冬刚立的,因他身子弱又畏寒,锦绣怕每次开门灌进来的冷风直吹了他,才让人搬来的。即便如此,整个冬日里,他几乎都在病中度过。
按说往年里他也鲜少生病,这一病几乎惊动了阖府,也惊动了整个千盛城。老夫人不放心,几乎是请了全城的大夫都来看诊了一遍,可任谁都说其只是身子虚,除了调养别无他法。这样也就有人打着老夫人的叮嘱,日日来送这送那。
甚至他已经从自己所住的正房搬到了府中偏僻的小院独居,却还是被这些人整日走上两刻钟寻来。
上华夙很烦,原本脑子就咳得嗡嗡直响,偏偏这些人一个两个的还不得消停,整个冬日没有一天能让他安心养病。
可碍于老夫人早已对其放出口风,要是不能赶紧生个孙子给她,就不准反抗。所以他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悖逆老夫人,也怕哪日被老夫人暗算,真和哪个女人生个孩子出来。
生平第一次,上华夙后悔将这么些个莺莺燕燕弄回家里来了,搞得自己不得安生。
“这些个平日四体不勤的大小姐,如今倒是不嫌累了。”
上华夙不耐烦的将面前桌子上的杯盏端起,狠狠的喝了几口热水才觉得气管舒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