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很是关心周福儿，面色上十分焦急：“这次伤到的是肩膀，还是你救的及时，才幸好没有断肢的可能，若是还有下次呢，保不齐危及的便是性命，你既然在乎她，竟忍心看她身处危险吗？”

“我当然不想！”慕慎厉喝一声，顾及到周福儿在里屋，立刻将音量给降下来，“难道找虎符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一直找不到，我们便要一直都窝在这里，任凭京城里的人掌控朝局，翻云覆雨，而我们，便是永远的井底之蛙，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复仇，什么成大事，离我们只会越来越远，最后只能沦为终日有怨念的平庸之辈，百年之后，又有如何的颜面去见死去的亲人？”

“可福儿她……”

“只要成功复仇，我才能将她娶到身边，光明正大的更好的保护她，到那时，谁还会有胆量和能力去暗杀伤害她？”

对此，林毅无以反驳，无论是复仇前提还是目的，他都极为认同，无非是在看到自己的计划给周福儿带来的伤害后，有些心疼和不忍心。

慕慎同他相反，初始的不忍心，早在事情发展的愈演愈烈中，变得看清事情的本质和真相，他唯有变得更强，手里拥有更多的军队，才能减少周福儿身边的危险，为她觅得一片安宁。

那夜在船上，觉察到不对劲，冲杀进船舱，看到满身是血，几欲昏迷的周福儿，他甚至感觉心跳停了，耳边轰鸣一片，气血直冲脑门子，恨不得立即大开杀戒，让这些伤害周福儿的人，都去地狱里遭受折磨。

可他到底是经历过地狱折磨，极端绝望的人，刹那间冷静下来，伤了张嫂，接住了晕厥的周福儿。

抱着她孱弱的身子，闻着她身上的血腥之气，慕慎当时便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她一生一世周全，无论用什么办法。

“你也在意她，所以，你一定不想看到她今后不断遭受人的刺杀，伤害，而我们所能做的便是时刻守在身边保护，但你知道的，这种无奈的做法终不长久。”

林毅深陷沉默，内心动摇不已，只有叹息。

里间的周福儿瘫坐在地，慕慎和林毅的交谈如同锤子一般，一下下的重重打击在心上，令她难以呼吸，浑身颤栗。

她一直不晓得两人的身份，熟识之后，他们不说，她也不好问，即便有感情在，但终究没往更深的关系里去想，今后是否还能在一起犹未可知，知道的太多反而牵挂便越多，索性不追问，也不追查。

可现在，周福儿耳边不断响起两人的对话。

“鱼钩”，“计划”，“虎符”，“做大事”，“朝局”，这些联系到一起，她似是渐渐明白了什么。

这两个人，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而自己，不过是他们放出的一个鱼饵，棋局上的一颗棋子，他们早就有所计划，赵元昌的刺杀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自己身陷危险，也都是他们的杰作。

原本以为自己和慕慎差的是主子和奴才，现在才发现，慕慎野心之大，竟是京城里的那个九五之尊的皇位。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自己，可周福儿怎么都觉得自己是最先会被抛弃的对象。

京城，那是她想都不敢想，这辈子也不曾会去的地方，千里之遥，她一个低微的奴仆身份，他若真的去完成大事，还会记得她？

泪水模糊了双眼，周福儿双耳嗡鸣，再也听不清周遭的声音，抬眼去看那张床，不过几步，却好似天涯般遥远，触手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