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可见的速度,彼此拆了十多拳,你来我往大汗淋漓之后,停下来。
闻海卿对着张文武喊叫:“想听得听,不想听也得听,今儿既然有了开始,我就把它讲完。”
张文武坐下来,闭着眼睛,不理会闻海卿的吼声。
方秋眉起身,继续给闻海卿续水,然后说:“接着讲。”
闻海卿的声音低沉,有着不可抗拒的痛楚。
几个人聆听着,都没有人说话。
“我每日里陪伴她,照顾她,看着她时而神采奕奕,时而昏迷散乱,无论怎样的情形,她心眼里记着的,永远是那个深爱着的人。临睡前,晨起时,或者夜半的梦境里,喊着的永远是那个名字。”
“爱情,真的可以令人如此吗?”闻悦晴的爱情经历,让念念感到恐慌。
他想到了茨威格的那本书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不也是这样一种爱情吗?
“在最后,念念两岁多的那会儿,她进入长久的昏迷,只要醒来,就会对着镜头念念自语,说要给念念留下她这个做母亲的最后的爱语。我曾经试图劝说她给你们联系,让你去真真实实地陪伴她一程,但是,被她拒绝。”闻海卿又一次盯着张文武。
可是,张文武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
闻海卿继续:“她说,这是她生命最丑的时间,一定不要你看到。”
“那……她为什么要你在念念十五岁上来找我们呢?”方秋眉好奇于这个问题。
“对于处在热恋中的女子来说,容颜是首位的,她也不例外。每天她都像去赴约似的,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要让他看着养心悦目。她说,十五年后,念念的心智已经成熟,他爱的那个人应该也儿女成群,她的容颜如何,应该都不会在乎。”
忽然间,念念觉得自己好想哭,这样一份痴爱,这样一份绝恋,每日里面对一份虚无,去想象一份深沉的爱情存在,那要怎样一颗坚定的心才可以做到呢?
“我是不是没有吃过母乳?”看看闻海卿,念念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的,没有吃过。晴晴说,她的奶水里含着癌细胞,对你不好。在你外婆给你喝奶粉的时候,她就拼命挤自己的,让奶水从身体里流下来,滴进瓶子里,一边挤一边哭。你吃好了,她就把瓶子举起来,晃在眼前,嘴里喃喃着:念念能喝这么多奶,他的身体肯定很健康。”
闻海卿看着念念,一直不紧不慢地做着这样的讲述。
念念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角流出来,顺着鼻翼两侧,流到了嘴角处,不自觉地伸舌头去舔,那么咸那么涩……
“她不能喂养你,但是,对你的教育一刻也没放松。从你在她腹中出现的那会儿起,她每天给你讲故事,读唐诗宋词,说笑话,做游戏。到你三岁的时候,她给你读完的书几乎有两千本,你在一岁多的时候,就可以指着书本和她一起读了。”
念念一下子扑进闻海卿怀里哭了起来。
。。
原来,很多书念念觉得似曾相识,读了三五遍甚至就可以背下来,原来……原来……在生命的最初,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阅读啊!
“念念,跟在你爸爸身边,你一直是大人自居,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孩子,这会儿,好好哭一场吧,昨天的事情,就当是个借口,好好地哭一场!”闻海卿拍着念念的后背,轻轻地说。
张文武也来趴到了念念身边,用手抚摸着念念的头发,一遍一遍地说:“念念,对不起,念念,对不起……”
张文武这么一来,念念反倒不好意思哭了。
闻悦晴用她三年的行为感动了念念,才使得眼泪无法控制。
可是,这么多年来,念念在张文武身边,张文武用他冷凝的智慧,又一次传递和改变了念念。
所以,念念无法再像幼小的孩子一样,动不动眼泪涕飞。
转念又一想,不对,闻海卿跑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