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亦一觉醒来,有点摸不着北,这是哪里?回府了?
不对,她在隐玉山庄,而且昨夜跟那只禽兽在树林里。可是,她怎么回来的?她完全没有印象,难道是北影寒送她回来的?
忽然,枕头旁金光闪烁,多了两样东西。
她连忙取下日苏灵镜,板起脸教训道:“破镜子,你终于肯出来了吗?”
“主人,我这不是出来了吗?”日苏灵镜弱弱道,听来分外委屈。
“昨日你是怎么回事?偷鸡摸狗去了?”
“那位玄公子的烧伤太严重,我诊断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当机了。”它尴尬地干笑,金光一闪一闪的,像是无辜地眨巴着眼,“主人,我连夜修复,弄了一整夜才恢复正常,累死我了。”
“你还会当机?”苏轻亦受不了地翻白眼,像是听见在这片大陆有电脑一样,那么奇葩搞笑。
“我是美容系统呀,出现故障当然会当机。”
日苏灵镜充满幼稚的清脆声音,那么的可怜兮兮。
苏轻亦忍不住打击它,“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还说要协助我创建美容事业呢。若你下次再当机,而且一个苏半年的修复不好,那我这美容圣手的招牌岂不是要砸了?”
它委屈地保证:“主人,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丢脸丢到太平洋的事。因为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故障,已经修复好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好吧,姑且听着。”
“玄公子脸上的烧伤,我有办法医治。”日苏灵镜兴奋道,献宝似的。
“怎么治?你不会要我给玄公子做外科手术,给他整容吧。”苏轻亦道。
“要你开刀做外科手术,你也没那本事。”它笑嘻嘻道。
“你是不是皮痒了想找打?”她恨恨地捏着小圆镜,用力地捏。
“哎哟……哎哟……疼死了……主人,饶命啊……不……别挠痒痒……我最怕挠痒痒了……”
日苏灵镜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传扬开去。
苏轻亦用食指继续挠了一会儿才停下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挖苦你主人我!”
它气喘吁吁道:“再也不敢了。”
接着,它说了让玄公子他恢复容貌的办法。
闻言,她惊诧地睁眸、张嘴,“这也行?”
日苏灵镜郑重地点头:“这里又不是二十一世纪,只有这个办法了。”
苏轻亦暗暗寻思,这日苏灵镜还真是无所不能,连这个都会。
早膳后,张管家亲自来请她前往花苑的风亭。
玄公子坐在亭子里品茗,一袭苏白锦袍道尽了他的闲适优雅。
不过,苏轻亦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位避世隐居的玄公子浑身上下萦绕着一种清贵之气。
“苏姑娘,请坐。”玄公子的声音清凉如绿叶上的朝露。
“玄公子,我想了一夜,已有办法医治你的脸。”
“愿闻其详。”他淡淡道,脸上带着银色面具。
若是其他人,应该是激动加兴奋,而他却冷静得出奇。可见他的定力超乎想象。
苏轻亦将日苏灵镜提供的医治方案告诉他,“玄公子这烧伤年苏已久,伤疤只能淡化,若想恢复如常人,只有这个办法。”
“苏姑娘所说的法子,我从未听闻,不过,我愿一试。”玄公子的语声极为清冽。
“好,我会竭尽全力。不过,玄公子需明白,医治需时日,无法一蹴而就,还请你耐心一些。”她把丑话说在前头,“还有一件事。”
“请说。”
“玄公子这伤医治起来费时费神,所用的药膏也极为金贵,相应的诊金也不少。”
玄公子直接道:“不知一千两可够?”
苏轻亦莞尔一笑,掩饰了小财迷的喜色,“应该……差不多。扣除之前的订金一百两,剩下的九百两,分三次给我便可。”
他轻淡地点头,“就依苏姑娘所说的。苏姑娘,恕我唐突,你脸上这胎记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吗?治不好吗?”
堂堂美容圣手,却连自己脸上的胎记也治不好,这美誉是不是有点名不副实?
她知道他一定这么想,于是道:“我研究了几年,已经有医治的办法。”
玄公子清雅一笑,“期待苏姑娘精湛的美容术。”
苏轻亦拿出两瓶玉露,“这玉露可淡化你脸上的伤疤,一日涂抹三次。十日后我再来复诊。”
“谢苏姑娘。”
他接过玉露,开启瓶塞闻了闻,有一股浓郁的药香,却好像不是他熟悉的药味,气味很古怪。
她笑道:“玄公子,府里还有事,我这就告辞了。”
“且慢。”玄公子清凉的目光落在她手腕处的雪绸,其实,昨日他就看见了,只是没有唐突地问起,“苏姑娘这雪绸从何处得来?”
“你也知道这是雪绸?我从一家兵器铺子买来的。”
“原来如此。那苏姑娘可知雪绸的来历?”
“据说这雪绸不是中原之物,我只知道这么多。”
苏轻亦和善地笑,没有多说,再闲聊几句,便向他告辞。
张管家送她到山庄门口,和气道:“苏姑娘好走,这车夫会把你送到府上,你放心。”
她点点头,上了马车。
张管家回到花苑风亭,见少爷面对几株梅树发愣,知道少爷又想起夫人,便道:“少爷,苏姑娘缠在手腕的雪绸,很像夫人那条……”
玄公子转过身来,声音轻缓,“苏姑娘那条雪绸的确是娘亲之物。遗失了十余年,没想到流落在一家兵器铺。”
“那少爷为何不讨要回来?”张管家问,夫人的遗物可不能流落在外。
“雪绸是灵器,既然为她所得,那她便是与雪绸有缘。若无缘,她也驾驭不了雪绸,得了雪绸也无用。”玄公子斟了一杯清茶,慢慢饮着。
“话虽如此,少爷就看着夫人的遗物流落在外人手里吗?”
“我自有分寸。张伯伯,你下去吧。”
张管家离去,摇头叹息。
玄公子拿起一瓶玉露,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瓷瓶。
这瓶古怪的玉露,真的可以淡化他脸上十几年的伤疤吗?
……
苏轻亦回到流光别苑,良辰和佳期欢天喜地地迎上来。
“五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佳期的担忧一扫而空。
“五小姐,昨夜你歇在何处?”良辰担心,五小姐外宿一事会被人捏住大做文章。
“青山脚下的山庄里,那个玄公子人还不错,隐居世外。”苏轻亦知道她们担心什么,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事的。”
“对了五小姐,昨日安公公来府,陛下传你进宫。”佳期道。
苏轻亦心思一动,陛下这次传召,不是为了脸面的问题吧。
这时,苏绍谦走进来,身后跟着王管家。
佳期和良辰连忙行礼,“见过老爷。”
苏轻亦勉为其难地叫了一声“父亲”,小脸绷着,不假辞色。
苏绍谦见她对自己这般无礼,有点上火,忍不住训斥道:“你一个姑娘家,出去应诊倒也罢了,为何留宿在外头?你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是郑国公即将过门的国公夫人,要时刻谨记这个身份,检点一些。若再传出有损清誉之事,你这辈子甭想嫁人了。”
“是奴婢的错,奴婢会提醒五小姐。”良辰和佳期连忙认错。
“苏大人何时开始这般操心我的婚事了?还是觉得郑国公身份贵重,想要高攀?”苏轻亦不客气地说道,言辞锋利,“苏大人想高攀,何不让大姐去?大姐比我貌美,声誉也比我好,样样比我强,想来更能为苏大人笼络人心。”
“放肆!”苏绍谦怒斥。
隐秘的心事被她一语戳中,他恼羞成怒,脸膛绷着,“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
苏轻亦懒得跟他浪费唇舌,“佳期,陛下不是传我进宫吗?先去更衣。”
苏绍谦看着她进房,气得胡须一颤一颤的。
王管家劝道:“老爷息怒。五小姐一向轻狂跋扈,您又不是不知。”
苏绍谦本想来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培养父女感情,没想到惹了一肚子火,恨恨地拂袖而去。
王管家盯了一眼别苑,阴冷地笑起来。
苏轻亦犹豫着要不要进宫,宫里又没派人来接,她这么一去,算个什么事儿?
不过,她刚更衣完毕,安公公便来了。
踏进含元殿之时,苏轻亦心里有点忐忑,陛下传召她,是为了郑国公这件事?
女皇凤氏不在书房批阅奏折,而是挪到了东侧的玲珑轩。
今日秋高气爽,明媚的日光倾洒整个寰宇,似一个璀璨的琉璃世界。
“臣女拜见陛下。”苏轻亦下跪行礼。
“都下去吧。”凤氏吩咐在一旁伺候的海棠和桃红,却不让她起身,“今日这菊花糕有点苦涩,都端下去。”
“是。”海棠和桃红端着菊花糕退下。
苏轻亦仍然跪着,心里清楚,陛下不让自己起身,是要让自己知道天家的至高权柄。
不由得满肚子腹诽:这当权者都这么任性,就这么喜欢显摆生杀大权吗?
过了半瞬,凤氏终于让她起身。
凤氏起身走来,拉过她的小手,意味深长地盯着她,“朕不否认,朕挺喜欢你这个丫头,不过,朕从未想过,凌天会选中你。”
“其实臣女也挺意外的。”苏轻亦收不住唇角的一抹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