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缘魔的生前都是情劫重重,而眼前的这位,情劫似乎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你,”飞缘魔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司琴邦彦,语气不容置疑,“来陪我说说话。”
刚才她回过神,刚巧看到神像下面两人给对方戴上乌龟的画面,两人真情实感流露的表现,当然配得上真好两个字,即便是飞缘魔也有感言。
那个修为尚可的驱魔人,飞缘魔是越看越顺眼。
拘了她的那个道士是个孤儿,没有名字,只有道号,希言。
不是花前月下的戏言,是一字千金的稀言。
道士很少说话,一辈子念的咒比上说的话要多上好几倍,和下面那个健谈或者说是贱谈的男人不一样。
道士的衣着一直都很朴素,下面那个男人不一样,虽然西服上全是灰,可是剪裁合理,材质舒适,一看就是定做的名牌。
道士总是安安静静的,即便是看到心爱的女子裸死园中,也只是默默地将那些眼泪和爱情一起埋在了心底,而下面那个男人,有话直说,有些闹腾。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的春天,当时个子还没她高的道士折了个花环,涨红了脸,垫着脚给她戴上。她嫌花环上面的花太少,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摘下花环套回了道士的头上,然后气呼呼的希言道士又踮起脚戴回到她的头上。
然后两人就开始互相追逐起来,从道观大殿里,到门口的松树下,和山脚的溪涧边,那些欢声笑语里的奔跑,叫做情窦初开,叫做两小无猜,叫做小小的爱情。
飞缘魔笑了起来,回想着方才神像下两人互相给对方戴上乌龟的画面,虽然很是滑稽可笑。
原来,是一样的呀。
她当然知道拘了她的那个道士喜欢着她,十二岁那年她就知道了,只是她到化成妖物以后,才发现原来道士一直喜欢着她。
可她也和道士一样,不说。
因为她知道道士爱着这个世界,爱着这世界上的众生。
直到道士在桃木山中老死,枯坐百年的飞缘魔依旧无法完全理解那个缘字。
只是她还是有些想明白了,生而为人,或是妖鬼仙魔,其实都逃不脱一个轮回不息的宿命,而缘深缘浅,不必攀援。
爱一个注定无缘的人,没必要不说,而一个妖物爱上一个爱着众生的人,也不该选择沉默。
前者是道士做出的选择,对此她毫无怨言,而后者,飞缘魔觉得,自己真的追悔莫及。
对道士而言,爱一个妖,和爱众生,并不冲突。
两个爱字,本就是不一样的。
本来她觉得已经没机会再说这些了,因为道士几百年前就已经老去,而山上的其他能够听她说话的道士,也在世界上消失几十年了。
不过当下,她觉得还来得及,来得及把心中郁结的百年孤独和暗藏的情愫说与眼前的男人听。
因为这个男人和道士,是有些一样的。
司琴邦彦犹豫片刻,沉声应道:“好!”
洛瓶儿本想出言劝阻,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此刻飞缘魔流露的气质,没有半分的邪祟气息。当初她可以看破栽花童子用童子象以及茶香掩饰的虚情假意。此时,她却看不出一丝一毫飞缘魔神色言语里的心口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