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钱映雪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只是,她没有说出来而已!”韩恕道。
“怎么会,她如果知道,为何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要照常帮我?”胡蓉听此此言,浑身颤抖着问。她并没有发现钱映雪看出她的身份,以钱映雪拙劣的演技,应该是瞒不过她的!
“因为,你是她的朋友啊,最好的朋友!”听到此处,徐熙忽然开口“我本以为,女子间的情谊也不过是随行就市,好一阵,歹一阵,哪有什么生死之交,全在炫耀。现在看来,事实绝非如此。胡蓉,若映雪不把你当做真朋友,她在你假死之后,大可以马上一走了之,免受牵连。以映雪的聪明,她不会想不到你这种突然死亡必然牵扯良多,但是她又是如何做的?她以一个名臣之后的身份,投身倚红楼那种地方,还愿意委身下嫁一个风评极其不好的商贾,为什么?就是因为她认为她与你的友情比身家风评,甚至清白未来都要,所以……”
“所以,与其说是我一直在帮助映雪,其实,是映雪一直在配合我?”听到这里,胡蓉的眼泪瞬间落下,“她怎么会认来的,我为什么会不知道……”
“因为,若你真的重视一个人,她的一切都会被你牢牢的记在心里,无论你伪装的再好,或许她会一时迷茫,但是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认得出。钱映雪认出你之后,觉得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她自知可能帮不上你,但是她想陪着你。”韩恕从丁泉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钱映雪经常把玩的那个玉壶。“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她不让你知道,是不想你为难。所以,纵使她个人觉得,你父母做下那件丧尽天良的事情,一切罪有应得,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也愿意帮你去向上官申辩,说你父母只是受人蛊惑。更想帮你抓出那个名叫李桥的骗子。谁知道,你却做了那种事。”
“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她安全,让她跟待她如宝的人过完衣食无忧的下半辈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配不上他的男人。我没想到的,没想到的。”听到这里,胡蓉捂着脸,痛哭失声。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人!全是你的错!是你害死映雪的,你还我映雪!”西门鹤宁听到这里,勉强站起身来,拿起茶杯向胡蓉砸去,却被韩恕亲自挡开。
“你错了,这事,其实不怪胡蓉,我方才说过,她出身市井,见识不多,以为保全钱姑娘,让她荣华富贵,有人疼惜的活着,便是最好的出路,她根本想不到一个官家闺秀活着,不止是需要这些的。若她真的不讲义气,自私自利,她大可在逃亡郴州之后,安稳住下来,隐姓埋名几年待风头过了,再寻出路,可是听到钱映雪没有回来,她不顾个人安危匆匆赶回,为了让钱映雪尽快脱离徐家,她不惜冒着风险投身徐家去做丫鬟,寸步不离的跟着钱姑娘,就算钱姑娘死后,她也没立刻离开徐府,我猜不是不想,而是,她一定想要查出钱姑娘的死因!市井之人,尽皆惜命,冒着这种生命危险,已经是胡蓉讲义气的极限了,你还要她怎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可以怪她毫无见识,做法欠妥,却绝不能将钱映雪的死完全怪到她的头上!”
“大人,我……”听得此言,胡蓉抬起头,泪眼迷蒙的望着韩恕。
“胡蓉,钱映雪从未怪过你,否则,她不会在最后一刻还能帮你保守秘密,她之所以赴死,是因为她觉得,她投身倚红楼,辱没家门。嫁与徐熙,却又与他人有私,有违妇道。见到西门鹤宁,却用他对自己的感情利用于他,有悖朋友之义,她身为朋友,看你落难,却又无法帮你脱离困境,难全知己之情。几厢交错,顿时失了生机,只是,阴差阳错而已。对于钱映雪,你也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你,并无大错!”韩恕从袖中抽出一纸丝帕,递给胡蓉“如果你觉得有愧于她,不如,帮她做完最后一件事吧。”
“什么事?”胡蓉问。
“跟着这个大叔走,照他说的办,为钱家彻底翻案!”韩恕指着杨玄礼,对胡蓉道。“全了钱家清明,便是钱映雪心内的一个愿望。”
胡蓉点点头。
“还有,你们两个!”韩恕又转头看着徐熙与西门鹤宁“人都死了,不要再做无用之功,不如同仇敌忾,共同抓出此事幕后黑手,以慰钱老大人与钱映雪在天之灵!而且,我觉得,钱姑娘,是不会愿意看到你们互相争斗不休的。若是你们真看对方不顺眼,以后不来往就是,没必要你死我活!”
时已入夏,正是鱼获季节,韩恕去年命人兴建的互市港口已然投入使用,港口虽小,往来贸易却极其繁盛,半月之资,已经可抵山阳县以前半年税收,喜得税官渔民百姓嘴都合不拢,每天出货之余,便是喝酒数钱。
这日韩恕在书房翻看账目,却有一人如鬼魅一般移了进来,韩恕抬头一看,却是两月未见的杨玄礼。“怎么?来蹭饭?”
“剁椒鱼头!”杨玄礼道“这菜由你这里传到京畿,忽然很想尝尝本味如何。”
“行吧!”韩恕叹口气,出门寻了个捕快让他告诉苏敏有客人来访,做些菜送到书房来吃,定要有剁椒鱼头。
“前几日收到消息,说是陛下砍了司南伯,罪名是里通外国,构陷朝廷重臣,动摇大兴国本,还重新启用了钱家,封了钱增大人的长子重新为经营节度使,还监管户部。看来这事情是成了?”
“司南伯是四皇子舅父,四皇子已经手握兵权,司南伯还敢接手户部,钱,兵,他们作何打算啊?再说,执掌兵权的人原本有些傲气,现在不杀一杀,以后动手怕是就晚了。”杨玄礼道。
“亲儿子也算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