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潼细长的眼微微一眯,抬腿便往现下搁置英娘的房间走去,心里那丛焦急烦躁的火焰,总算是被这个消息浇熄了一点,燃烧的没那么凶猛。
如玥和范忠诚也随着她快步走去,看望八皇子溺水案中大难不死的嫌疑犯。
这是个很的房间,甫一进去横在眼前的便是一张陈旧的木桌子,和一条长凳,桌面上摆放着纸墨笔砚,里面靠墙根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床,是床,不过是一块简陋的木板而已,上面搭着一床破败的旧棉絮。
沈青潼拿眼一扫,便猜到这里以前多半是用来问询重伤嫌犯的地方,将重病的嫌犯搁在床上躺着,狱卒们便端坐在这桌子后面,问询记录。
而现在,英娘正躺在床上,旧棉絮遮了她的半个身子,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英娘怎么样了?”沈青潼一边询问,一边走过去,在英娘面前停住。
英娘虽然年纪不了,但平日里保养得不错,是以风韵犹存,还能堪堪算得上是个美女。然而,牢狱生涯显然让她不太好过,原本丰满的脸颊两侧凹陷了下去,脸色也变得蜡黄,华丽的衣裙边角也有些磨损的痕迹。
沈青潼望着她,蓦然体会到了“物是人非”这个词的含义,来简单的境况转换,却给人无限的悲凉之福
“回禀太后娘娘,英娘的命是保住了,只是被那东海玄丝腰带勒了太久,但这幅嗓子怕是要废掉了。”太医到此,面带可惜,唏嘘无比。
沈青潼倒是没太医那般多愁善感,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东海玄丝腰带?可是英娘和绿绮姑娘自缢时所用之物?敢问太医,这是何物,有什么来历出处?”
太医捋了捋长胡子,慢条斯理地思索着回道:“回太后娘娘,这东海玄丝腰带正是英娘和绿绮姑娘自缢之物,也可算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了,若非下官家里有人走南闯北地收集货物经营绸缎布匹,下官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么件东西。”
老太医言辞拖沓,了半晌也没到重点,但沈青潼依旧十分有耐心地静静等着,听他一点点讲完。
“这东海出的玄丝,那可是个好东西啊,据看似柔软,但也能坚硬如铁,用玄丝做腰带可真真是浪费,不仅材料难得,而且须得织功撩的人方能织成此物,看上去只不过是一条的腰带,却耗时耗力耗财,绝非等闲之物。”
沈青潼盯着盘子里的玄色腰带,怔忪了半晌,提起来只觉得如重千斤。
看来这幕后之人,不仅心思缜密,还兼财力雄厚,是个难缠的狠角色。
忽然,仰躺在床上的英娘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微弱喘息,若不是沈青潼离得近,大概也很难注意到。
沈青潼连忙附身去看她,只见她面色潮红,想要咳嗽却又咳不聊感觉。凑近了,一眼便能瞧见她脖颈间的勒伤,白嫩的肌肤上红艳艳的伤痕,仿佛是一出活生生血泪控诉的戏码。
沈青潼凝神细看,那伤痕并不是一根完整的勒痕,而是间错了好几根,大概是在上吊的过程中,英娘奋力挣扎而至。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英娘并不是自己想死,而是被人所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