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回荡着他近乎嘶吼的质问。宁芳笙心神一震,然后看见了萧瑾时眼底她一直看不清的东西。
是恨,是怨,是希望她的死能换来另一个人的生。
耳膜被震得生疼,宁芳笙缓缓阖上眼。她没想到萧瑾时会记得她小时怕黑怕暗的事,而蒙于其中的情愫,也变得几乎触手可摸。
萧瑾时说错了,她什么都知道,也没人比她更清楚。而小时候宁芳篱怕的东西,现在她一个都不怕了,甚至她能够云淡风轻地把这些东西狠狠碾在脚下。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宁芳笙!”
萧瑾时的嗓子已经哑了,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起,或许是宁芳笙的行为将他逼狠了,或许这些话他一个人憋在心里太久。
眼眶中一瞬间涌上的热意让萧瑾时觉得错愕而陌生,多久了,竟然会在这时候有了眼泪?
这些晶莹的东西撞进了宁芳笙睁开的眼帘,也狠狠挫了她一把。嗓子里有些干涩,出声也变得艰难,“她死了,那不过是个墓碑,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什么也代表不了。”
萧瑾时整个人僵住,宁芳笙的话如一根冰冷的银针,刺破了他知晓却一直不承认的事实。而后他勃然大怒,“你就这样对她的?!”
“萧瑾时。”
宁芳笙还是不疾不徐地,扬高的声音字字如重石,“砰”地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去了也未必不是好事,活着的人要承受太多了。我不知你是什么心思,但到此为止吧,没有结果的事情纠结再也没有意义了。往后别来了,你总有自己的事要做。也总会有那么一天”
宁芳笙笑了笑,含着看透一切的苦涩,“你会忘记她的。”
忘记活着的人尚且容易,更何谈一个“死了”的、什么都没留下的人。
“你……”
萧瑾时缓缓站起来,听见这样的话,他笑了,扶着墓碑,“你现在就忘了?”
“那她死了就死了?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追究她的死因?她为了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震惊都不能形容萧瑾时心里的情感,他以为,宁芳笙长着宁芳篱的脸,就算性子坏了些,也不可能坏到那种地步。
然而他错了!
听见他说到“死因”两个字,宁芳笙瞳子缩了缩。果然,萧瑾时是知道什么的,一开始就那样缠上她也是故意的吧。然而宁王府的事,不需要别人去管。
“死了便是没了。”
宁芳笙的眼神冷下去,走到他身边,作势要扶起他。
“我送你回去。”
手指紧紧的扣在石碑上,磨坏了点点血肉。萧瑾时躲开她的手,低着头,然后嘴角一点点扬起。
宁芳笙蹙起了眉,“你还要说什么?我送你回去。”
这么纠缠下去,没完没了,还要到什么时候?
眼皮子底下伸过来一只手,萧瑾时接住了,扬起头粲然一笑,“你说的是,她死了,我寻不到她了。”
这话不太对。
才这么想,便突然一股力拽着她往萧瑾时那边倒去。对上那双黑黢黢、一眼看不见底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