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漕帮城头四周已经点起熊熊火把。胡大力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挥手驱赶蚊子,一边抱怨:“到底让不让人进去啊,等了这么久是让我们喂这里的蚊子吗?”洪浩看了一眼我,面上颇有几分疑虑之色。
我低声道:“他们要么是在商议,要么是在准备,这其中必有蹊跷,大家万万多加小心。”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礼品盒,想了想说:“为防万一,要先对不起这两坛沉年女儿红啦。”当即打开礼品盒,露出两个大酒坛,又从身上拿出一包得自徐牧亲传的救命三宝“起不来”,统统倒进了两坛酒里。
洪浩一愣:“这是什么?”
张立成倒是见怪不怪了,冷哼道:“师弟以你的身手至于用这种歪门邪道吗?”
我坏坏一笑:“你们别管是什么,这两坛酒你们不要喝就对了!如果一切顺利,我就会把这两坛酒打翻,免得害人,希望一会不要用得到它们吧……”
胡大力叹了口气:“好好的酒,可惜了……”
我道:“能保命就不可惜!”
这时,漕帮闸门忽然人拉开,一漕帮弟子高喊:“吴帮主备了酒宴请金少先生!有请!”
胡大力道:“这吴帮主一会闭门不见一会又设宴款待,行事真是变幻莫测啊!”
张立成没好气地道:“不是鸿门宴就好!”
胡大力冷笑一声:“你怕了?”
张立成把眉毛一横:“我怕?别说漕帮的酒,你们斧头帮的酒我也敢吃。”
我低声道:“别说了,挑上东西,各自见机行事吧。”
两人这才想起身在险地,立刻停止争吵。我走在最前面,张立成紧随其后,胡大力、洪浩三人则挑着“礼品”跟在身后。走到闸门下时,立刻围上来七八名漕帮弟子摸身搜查。
我皱眉道:“这么严苛?这是要见吴帮主啊还是要见老佛爷啊?”
漕帮弟子赔笑道:“不好意思啊,这是本帮的规矩,上山前都要检查!”
张立成被一个漕帮弟子摸到腋下,一时觉痒不由得哈哈笑出声来。那弟子却从张立成身上搜出大大小小的凶器不下十件,砍刀、斧头、匕首、双截棍、九节鞭等等……叮叮当当扔在地上。
“对不起,这些不能带到山上!”那搜身的漕帮弟子道。
“一件也不行吗?”张立成显然心有不甘。
“一件也不行!”
张立成身后,洪浩和胡大力也被搜了个干净。身上的匕首和刀悉数上缴,连一件兵器都没留下。
最前方的漕帮弟子在我身上仔细搜寻一番,却什么兵器都没搜到,只搜到两包粉末状的药物。
“这是什么?”漕帮弟子问道。
我当然不肯告诉他们这两件东西是救命三宝中的“看不见”和“睡不醒”,只是假装咳嗽一声:“我有哮喘,必须靠这些药止咳……”
漕帮弟子点点头,又把药还给我。却指着众人带来的礼品箱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我走到礼品箱边上,说道:“这是雷老板特意为吴帮主准备的大礼陈年女儿红两件,碳烤茯苓花雕猪一只!”漕帮弟子打开箱子,里面果然就是两大坛白酒,一头烤猪。几名漕帮弟子交换了颜色,对里面喊道:“放人!”
经过这一番周折,四个被搜得“一清二白”汉子这才算进了漕帮总舵大门。沿着一个上坡走出几十米后,来到一片豁然开朗的平地上。这平地位于一座大厅前,大厅上方高悬一口匾额,名曰:聚义厅。平地上摆了十几桌酒席,足有一两百名漕帮弟子围在各自酒桌上。
一众漕帮弟子本来正在说笑喧哗,见我等人走进来的时候却陡然安静下来,皆一言不发,冷冷注视着我几人,其中一些甚至面露凶光。
我四人抬着礼品走了进来,全没想到面对的会是这等情形。想必刚才在外等候的时候漕帮已经在酝酿这场酒宴了。张立成说得对,这简直就是鸿门宴……
一名漕帮弟子引我和张立成走上正前方的空席坐下,洪浩和胡大力则放下手中担子,也在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我正想问“吴帮主何在”,忽然听到聚义厅门前传来一个呼音:“漕帮帮主吴郁,三当家陈龙波到!”我闻声,忙抬头往厅前望去,只见两个汉子从聚义厅里走了出来。领头的人身材较为粗壮,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面汉子,看来他就是漕帮帮主吴郁了。身后那人看来年轻着几岁,身材颇为瘦小,做书生打扮,眉目间颇有几分文人气概。
我一皱眉,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只是哪里不对劲一时还猜想不透。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拱手拜道:“金少受雷公馆当家的雷地宝雷老板之托给吴郁吴帮主问好!”
吴郁抬手道:“客气。都是一家人,金兄弟请坐。这位陈龙波是我们漕帮三当家,江湖绰号小书生。”
陈龙波当即抱拳道:“金兄弟!”
我回礼道:“三当家!”
我一指张立成:“这位是燕火,我的助手!江湖绰号大呲花!”我之前没想过要介绍张立成,不过这临时杜撰出来的名字倒也贴切……
胡坤闻言一愣:“大呲花……燕火?好名字!哈哈……”张立成瞪着一双牛眼,不解地瞪了我一眼,却也只能赔笑,不敢造次。
我仔细打量着吴郁,发现他几乎毫无病态,便道:“听闻吴帮主近日身体抱恙,看您脸色却还好啊。”
吴郁这才干咳了两声,说道:“哦,就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事。金兄弟,以前也去过雷家两次,没见过你啊,新入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