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力一愣,“不去英领馆了?”
我低头看了看,只见捂着伤口的手指缝里不断有鲜血渗出来,只好摇头道:“我这么狼狈怎么见人?还是先回杂院吧。”当即坐回车里。
胡大力赶忙拉我回大杂院,又扶我进门。正在喝粥的秦素秋见我手臂上鲜血淋漓,慌忙迎了上来,惊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才一会的功夫就流了这么多血?”
胡大力摆手道:“别提了,刚才路口上遇到六个杀手,跳出来就要杀师弟。”
秦素秋一愣:“怎么会招惹上杀手?”
“师娘,先别管那么多啦。”我嚷道:“先帮我把血止了再说啊!”
秦素秋连忙冲进房间拿出药箱,先用金创药敷了伤口,又用纱布缠了几道系了个活扣,这才皱眉问道:“谁啊?除了熊立还有谁想要你的命?”
我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啊?但今天这伙人明显就是冲我来的。二话不说,直接就要我的命。”
秦素秋捧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还好今天有你师兄。这要是坐别人的黄包车,你小子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胡大力也道:“别看你的功夫也不错,如此精妙的暗杀,只能说你小子总是走狗屎运……可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我还没回答,张明义已经凑了上来,问道:“想知道什么人还不简单?徒儿,你最近在做什么事?”
我想了想,说道:“周旋各方,尽早促成停止罢工啊!”
张明义点头道:“对!那是什么人最不想看你促成这一幕呢?向你下杀手的应该就是他们。”胡大力、秦素秋闻言皆是一愣,只听张明义继续说道:“距离一个月的期限也没几天了。徒儿,这些日子出行还是让大力、教头陪在你身边吧。”
……
清晨,于公馆大厅内。
坐在沙发上的林哲翰看到今天报纸上的头条新闻:英雄韩江南迎接学生出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多时,韩江南同商会副会长王启元一起走了进来。
林哲翰放下报纸,一脸疑惑地问道:“韩江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向来不喜欢爱出风头的人,对这种做新闻的做法自然也不敢苟同。
韩江南看了看报纸,挠头道:“会长,我就是按您的旨意去把钱送到了巡捕房。应该是赶巧正好他们放人,就被那几个记者误会了吧?”对于那些学生为什么会忽然被释放,韩江南也是一头雾水,不得要领。
王启元坐在一旁,拿过报纸看了看,说道:“我觉得这种误会没什么问题啊……”
林哲翰摇了摇头:“君子不贪他人之功。”心中还是对韩江南的做法不以为然。
韩江南解释道:“我猜应该是约翰逊早有放人之意,见会长送来这些钱,正好顺水推舟,也算给会长一个人情吧。”
王启元道:“老林,这样看来,约翰逊的态度应该有所软化。法租界的雷诺阿本来就是个墙头草,只要英法妥协,日本人也无从发难。这停止罢工,便指日可待了。”
林哲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时,林岩忽然从外面进来,一看见韩江南,立刻兴奋地飞奔过来,径直扑进韩江南怀中。韩江南一愣,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林岩热情地喊道:“韩江南,谢谢你,谢谢你……”说着,流下泪来,死死抱着韩江南不放。韩江南从来没跟林岩这么亲近过,在两位长辈面前,只觉搂住也是、放手也不是,一时只闹了个面红耳赤、灰头土脸。
一旁的林哲翰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咳嗽了几声。韩江南自知失态,忙轻轻推开林岩。
林哲翰沉下脸问道:“舍得回家了?”
林岩连看都没看父亲一眼,冷冰冰地道:“我是来见韩江南的。小个儿,咱们走。”拉着韩江南就走。
韩江南眼珠一转,却站在原地不动,拉着林岩说道:“小姐,你听我说,学生们不是我救出来的。”林岩回头,皱眉看着韩江南。
韩江南扭头看了看林哲翰,又看向林岩,微笑道:“你真的以为我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救出那些学生吗?”林岩又是一怔,韩江南接着道:“你不在的这两天,会长为了营救那些学生,没日没夜地和他好像交涉,还赔上了一大笔钱……王老板,您说,是不是这样的?”
王启元点了点头:“韩江南说的没错,为了救你们,你爹连他压箱子底的两幅猛虎图都送给约翰逊了……”林岩惊讶地看着林哲翰:“那两幅图可是妈妈当年送给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