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祺慌慌张张把手退回去,既觉得自己失礼了,又觉得占便宜了。
“你知道我父亲方才是什么意思么?”
桑纪瑶把脑袋偏开,“知道。”
祝成祺点点头。
桑纪瑶上句话还没有说完,“他想让我入东林党。”
“哎哟!我的祖宗啊!”祝成祺赶忙堵住她的嘴,“隔墙有耳的事情不懂么?”
桑纪瑶把她手掰开,学着他的语气道:“哎哟!这句祖宗听的我心痒呢!赶紧再叫一句来听听。”
祝成祺急得跺脚,“我原以为你当了状元能收敛些,没想到还是这幅泼皮样,哎呀,我跟你说正经的!”
桑纪瑶正了正色,又是温文尔雅书生像,“我还没想好。”这一下把刚刚没扔出去的石子抛了出去。
祝成祺推搡了她一下,“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去阉党不成?你知道佟大人为什么死吗?”
桑纪瑶怔了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个。不过还是大大咧咧的心中的疑惑全盘托出:“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个案子似乎没那么简单。比如说为什么一个青楼女子,一个裁缝,会有如此静密的周谋,惹得我们一直兜圈子。”
其实,最主要的是,为何望景衡适逢那是琴弦会断,而且一回来时学士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他会如此详细的知道红玉的身世,并且愿意以一个如此蹩脚的理由提供本案的关键,做出与他先前做得事不符的事。
是敌是友,是好是坏,她都有些分不清了。那张绝美容颜上的微笑,绝对是难以捉摸的心机谋算。
祝成祺离她近了些,说话声音也慎重危险了些,“那日佟大人否了阉党要开放国库以修缮黄河堤坝的决议。”
然后大人觉得痛快,得意洋洋的跑到九曲夙分楼去喝酒,豪言壮语一番,怎想的遭此横祸,偏偏别人还做得无衣无缝,让你看不清谁水落石出那张巨大的暗网。也是给当时新科的才人们作了一场好戏,让他们看看,那棵大树更值得依靠。
朝政是一盘阴险无比的棋,她现在只是置身事外,可是谁又能说得准,万一有一天不能够明哲保身了呢?
十里官场,果然不甚寒凉。桑纪瑶听完反应并不大只是无力的把最后一颗石子扔进了水中,水面一瞬间泛起了一圈淡淡的涟漪,自黑暗处晕散,一张张阴暗的,痛苦的,迷茫的,贪婪的脸浮出水面,在噩梦中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