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九十八、该来的都会来(1 / 1)半缘修道半缘君(《花千骨首页

幽若和师叔两情相悦,不再回避。  常清死去,徐长老孤单,崔以久修炼。各安其命,幸福又是什么?  我们师兄弟三人,却都不能忘情。  师徒,夫妻。是什么便是什么。  是祸躲不过,总须恰当之人担待。  对事何可强求?对人不能放手。  糖宝也不肯长大?她说那人是谁?!  ------------------------------------  “行了,你们看着办。我去看琉夏。本来要和你说句话,你弄了我一身雪,不说了!”杀阡陌补上一句,飞身向主岛医药阁。  “魔君稍后。琉夏不在医药阁。”白子画也凌风升空而去。  花千骨还想着杀阡陌说为情堕仙的话,又想起紫薰浅夏,想到冥梵仙,心中一阵闷痛。只见杀姐姐和师父相继而去。  “美人……啊轻点……师妹我错了……”  又是火夕痴望着杀阡陌,被舞青萝教训了。花千骨也不多看,也没笑。找师父去。  最后望了一眼幽若。她在笙箫默怀中似乎安宁了一些,但还没有醒过来。照杀姐姐这么说,幽若和师叔两情相悦,也不再回避,应该无碍了。  “师父,杀姐姐,你们等等我。”花千骨御剑而去,心想如何追得上他们,只好连声叫唤。  “小骨先去医药阁。”远远听见师父清透的传音,目力凝聚在那罕见的一幕:师父和杀姐姐并行飞向贪婪殿,还谈得有声有色。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比试呢?  也听不到他二人的谈论,师父似乎不愿让她知道。总是这样。终是去领会师父的无言,想为她多承受一些。这次又有什么事吗……师父不要有事!  寻思间已到了医药阁。石青楼台,节敛有致,虽是仙山冬木,也略显凋零,大雪下黑白分明。  上次来是找常夏?阁中清冷,弟子大多在悬壶云游。听师父说医药阁长年如此,是徐长老晚年收了常清,才略闻人之声息。可终究常清还是死去,虽然徐长老为他代受刑罚,虽然云隐为他阴魂滞留人世。师父总说人各有命,这也是命运么?心中是雪原空旷的怅惘。  一声剑鸣搅动凝铸伤郁的空气。花千骨向发声处望去,一赭衣少年在走廊石柱下,一手执剑,一手拿书,习练着一式迢递嵩高,剑在身前绵长划开,雪花在剑光中起落,剑又收至心口。  是崔以久。  花千骨见他专注,便不去打扰,悄悄从一旁进了大门。  师父那日忽问起他姓名,又肃然留下“好生修炼”四字。那时她还心有不解不平。如今见崔以久心安神定,方晓师父深心。他所爱护的常夏对他无意,再沉迷情海,也是不能自拔,无人来渡。  正和杀姐姐的意思相反,但似乎也一样。若可得而不求,心不能安;若不可得而强求,也是偏邪。幽若和自己都算幸运,遇上有心人,一切受苦也是为幸福铺路。  但崔以久呢?难题。难题的解答?自然想起东方说的,不是人人都靠幸福来成全。其实究竟什么是幸福?  她不是也说,自己不仅不相信众人认定的正与邪,连幸福也是不相信的。她只相信师父。持之一念,这一念是日夜沉沦里终要显现的启明长庚。她受这些苦岂是为了幸福?而恰恰是为了这个人,可以牺牲常人说的幸福。能为师父牺牲,也是上一世有幸了。  这么说,崔以久只把常夏放在心间,从此安心修行。常夏恢复记忆,自会去寻所爱。他的有心被无意地忽视了,却仍旧衷心祝愿,这样也可以为幸了?  “千骨,你怎么来了?”一个的温慈的声音,在寒风中未冷却却苍凉。  花千骨那许多遐想深思都在这声音里慢慢沉了下去,一湖水波温静:“徐长老,师父让我先过来。他和杀姐……他和魔君去看琉……常夏了。”  似乎听到一个点头的声音。花千骨也不知说什么,不知如何不触痛这位老者。但什么也不说,也不觉难耐。也不需要说什么,徐长老修道之人,自然通彻。爱徒命运,难于强求,又复孤身,也当禁受。  “徐长老,经纬长老,这里有一张方子,对琉夏病情有利,须你二人合作。”  听见师父说话。来到的还有戒律阁长老经纬全。他们一起来都为琉夏的事?师父寻得什么方子?还是杀姐姐的方子?杀姐姐人呢?  白子画将一叠素笺递与徐生。上面的墨迹近乎流水,飘无形迹。花千骨远看更不能识。是师父的字迹无疑,但师父几时书写这样难于辨认?  却见徐生额上纹路更深陷。最终抬头看向白子画,眉间却是舒缓了些。  再看经纬全,一丝不苟的面容一如过往,如何两眉愈浓,双眼深凝,让她更是望而生畏。  “两位慢议。”白子画只是淡淡留下一句话,就带着花千骨回了绝情殿。  “幽若!幽若……你怎么在厨房?你没事了?师叔……”  花千骨在灶前找到扎着袖子大施身手的幽若。炉火照着红彤的脸庞,跳跃生色。锅中热烈非常。花千骨诧异地看着幽若,全不见之前焦灼虚弱,倒是更加活泼了。正心喜释放时,就见笙箫默端着一盆菜蔬走进来。  “幽若,你做菜越来越好吃了啊!”  幽若红着脸,嘴上却不含羞:“你和尊上都不在,我也想吃好吃的嘛。”  “不仅是你……”感到笙箫默投来一束目光,花千骨赶紧低头不说了。从来是师叔开他人的玩笑,她竟不小心说笑到师叔头上。其实,只是从自己可知,若非要和师父共进晚餐,也没有那样大心思钻研《食谱》。  “小花花是几时厨艺大进?闻名长留山不说,就连不食人间烟火的长留上仙也为之举箸。”  师叔什么都知道……花千骨低头扒饭,只听到幽若吃吃在笑。  “小骨,你和幽若先自去玩。”  白子画动了几下筷子,等大家都吃完,就和笙箫默往书房去,留下花千骨和幽若在原地。  “幽若,你……你们……”  “师父,我们去看看。”幽若一席饭时时掩不住笑声,花千骨和她说话时还自顾自在笑。忽然把手一拍,拉着花千骨就往书房走。  并没有设结界。  白子画端坐书案一侧,笙箫默斜倚在另一侧。不闻人语。  “幽若把小骨都教坏了,竟敢来偷听。”  师兄弟二人却静坐传音。  “二师兄你也是,既是夫妻,怎么又还是师徒。”  “是什么便是什么。”  “说你是拘谨的,你又最是不拘谨。你从来只遵循自己所认同,举世誉非,都不在你眼中。我呢,可不想和她祖孙相称。千骨是你带大的,我和幽若本来就没这层。”  “我们师兄弟三人,却都不能忘情。”  笙箫默一时失笑。  花千骨和幽若在门外只听到笙箫默蓦然一笑。对视一眼,相互传递了不解。  “举世并不知你,也未必知晓真道。”  “我把集妖神诱惑之力的蓝溪玉托给经纬长老。有助于琉夏恢复,也为日后……”  “杀阡陌来找你是有事的罢?”  “魔界也有感应。”  “哈哈,经纬全循规蹈矩之人,你是吓着他了。”  “是祸躲不过,总须恰当之人担待。”  “二师兄倒是愈发安时处顺。若是往日,你定要极力阻止。”  “对事何可强求?对人不能放手。”  “你前番要是这样,千骨也不至于……”  “她是定要救我。若是我能为她死……”  “小丫头太不可小觑,和你这个做师父的半斤半两。不过你们再不至于……你这次又不和她说?”  “该说时会说。让她先过个好年。”  “进来。”接着前面一句话气息不断,只是后面两个字朗声道出。  花千骨和幽若只好推门进去。  “小花花进步神速,不过两年就突破登堂之境。二师兄怎么教的?”  “幽若和你配合还欠火候。你可同她去云游。”  花千骨正想着儒尊说登堂之境。她记得在蓝溪渡过这一劫,可是知微可微观,堪心可察意,登堂到底是怎样?这些日子也不察觉。就听到师父说让儒尊和幽若去云游,再不去想这登堂之境,眼前都是些人间风物。  “太好了!平日都是师父和尊上去游山玩水,我在山上守着。这次我可以出去啦!”幽若眉飞色舞。  她真不会害羞的。花千骨暗中念道。这些日子,他们也是朝夕相对罢?能生情的,自然……却自己害起羞来。  “明年仙剑大会前回来。”白子画看着远方海上说。  摩严事后只笑笑:“我筹备和三师弟上九重天提亲。”  花千骨喜幽若情路毕竟平顺。但听师伯这么说,也不禁感叹,当年自己怎样不被悦纳。可那次霓漫天报复,还是师伯拼死救过自己,想想又有什么好介怀。  绝情殿上少了幽若,又只剩她和师父。师父总有宗卷要批阅,似乎还不少。只是晚上陪她吃饭。夜晚又时时闭关。  刚拜师那些日子也是整日不见师父的,如今也不知师父在忙什么。  “理好山中世务,过年好带你下山游玩。”  “那师父夜里为什么要闭关?”  “在琢磨一套心法。迟些授你。”  师父又有新术法传授!一人练剑,更有了兴致。  但才过了一天,就觉得清净里少了什么。是了,以前还有糖宝在。最近她似乎都和十一师兄不大好,上次打雪仗都没有来。自己却没有立刻去看她。这些年,她们各自有了安顿,也不在一处,竟然有些生疏了。  “骨头,我要过来跟你住!”  绿油油的身影,清脆得刺耳又悦耳的嗓音。糖宝却是扑到她怀中。  “正想你呢……你怎么样?”花千骨紧拥着糖宝依旧小巧的身子。她全然没有长大?  “哼,你才不想我!”糖宝猛地推开花千骨,小脸胀红,眼里泪光泛着怒意,“你都不来看我,不是我来找你……”  “对不起……我想着要来的……你怎么不和十一师兄……”花千骨心虚嗫嚅,又心怯一问。  “别说他了!”糖宝本来清锐的声音化成峰利的喊叫,“新入门一个女弟子,和他很是亲近,简直是第二个霓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