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是,是,就是她。”孙姨急切地说着,极力想要撇清跟老尚和他表妹的关系。 姐俩对了下眼,向门口走去。 “完事了?”在门口守着的杜云问道。 “嗯,”毛线点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你们走吧,我送她回去。”杜云说道。他看得出来,姐俩还有事要做。 “谢谢你!”毛线抬起眼眸,又嘱咐了一句:“别吓唬她了。” “好。”杜云点头。 姐俩出了如家,在路口站了一会儿。 “姐,咋办?”王鑫远问道。毛线问起孙姨包的时候,他突然想到那天见蓝娥手里拎的也是一个LV的棋盘格,不过是最新款。 “去看尚经理。”毛线刚从保姆孙姨那要来了尚经理的另一处房址,不去拜拜实在说不过去。 毛线在寿衣店订了一个花圈,只选了黄白菊花,也不用包扎,直接捆成花束的样子。 尚经理的这所房子在新区,是花园洋房,姐俩折腾过去已经是傍晚了。毛线正眯着眼找楼牌号的时候,被一旁的王鑫远拉住了:“姐,你看!” 王鑫远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毛线拖着王鑫远的手臂,牵住他几乎要冲出去的身体。对着同样惊诧的尚经理抿嘴一笑:“尚叔好啊!” “你们怎么在这里?”尚经理的嗓音里透着惊慌,原本牵着蓝娥的右手也倏然松开了。 毛线看着他们眼中的慌乱,并没有戳破,捏着王鑫远的右手轻轻地摁了两下,才说:“嗯,我们听说这个小区里的菊花开的很好,就特意过来给爸爸采的。” “哦……”尚经理微垂的眼珠子迅速转了一下,像是在分辨这句话的可信度。 “给,尚叔叔也来一些!”毛线直接把一大捧菊花塞给尚经理:“这菊花跟阿姨很是相称呢,人淡如菊。” “这不好吧。”尚经理脸色沉了些,这不是故意咒他吗! “哎呀!尚叔叔,您别客气了。您跟我爸爸那么好的关系,给谁不一样。”毛线迅速将那花塞进他臂弯里,松手说道:“见者有份,我们再去采就是了。” “你!”尚经理这脸都要绿了,额前的几根头发跟着一抖一抖的。 “不用客气您!”毛线摆了摆手:“我们走了!” 毛线故意不看蓝娥,直接挽着弟弟的胳膊转身,这些日子,他们已经习惯了不靠拐杖走路,姐俩一起出行的时候,就互相搀着,外人倒也不看不出什么了。 “姐!他们不是兄妹!”经过小广场的时候,王鑫远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这还用说。”毛线双手撑着脑门,蹲在地上。她不敢想象老尚和蓝娥的关系。 “姐,你说咱爸知道吗?”王鑫远的声音很是疲倦。他懊恼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妈。 “鑫远,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你让姐想想以后该怎么做。”毛线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王显然是不知道尚经理和蓝娥这种关系的,否则怎么可能留他在公司那么久,还给他那么高的位置!这不就是养了一只狼么! 天色越来越暗,空气里混着花香和饭菜香,一波一波地飘过,到处可见出来遛弯的人们,还有些是一家好几口都出来了。毛线想起前不久还一家四口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纳凉,而今,那屋子里冷凄凄的,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她这心里就是一阵酸涩,沉默了半响才拍拍屁股上的土,回家。无论怎样,她妈在,就还有家。 “姐,你说我会不会不是爸亲生的。”王鑫远在后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这半天脑子乱糟糟的,越想越难受。 “瞎说!”毛线掐了他一下,指着自己说:“非亲生的在这儿呢!” 以前她也计较过亲生与非亲生,可是,眼下这个问题早就没了意义。老王这一走,毛线明白了很多事。人总是容易患得患失,怀念过去,抱怨当下,别着劲儿过日子,直到遇上更不好的将来,才会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不圆满的过去才是最好的时光。那些美好的过往总是在不经意间,擦肩而过,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响,细细地、轻轻的、悄悄地落在心头。 “鑫远!”毛线捏了捏弟弟的手。 “嗯?”鑫远应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都会好起来的。”毛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与那耳旁走过的风,融为一体。 “嗯。” 姐俩回家的路上,突然下了一场急雨。 雨刷来回地摆动,王鑫远依然看不清路:“姐,咋办?” “靠边,停下。”毛线迅速回应道。 雨点像滚落的豆子一样霹雳吧啦地砸在车窗上,刷出一道道雨帘。王鑫远突然把头伏在方向盘上,肩膀不停地抖着。毛线摇下一点窗花,那噗落噗落的雨声足以掩盖他们的哭声。 约莫十多分钟之后,那雨就停了,没有忽大忽小,就那么突然中止了。毛线把手伸出窗外:“要是白天的话,可能会出彩虹。” “是。”王鑫远重新发动车子,这次很顺利地到家了。 地上多了很多小水坑,像破碎的镜子,在路灯下泛着光,明晃晃的。 王鑫远看到坐在门口的毛瑾,上前扶着她:“妈,你怎么不进屋?回头该着凉了。” 毛瑾看着他,两眼泪汪汪地:“儿子,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王鑫远进屋就看到了在沙发上冷着脸的蓝娥。 “你来干什么?”王鑫远眼睛瞪得通红,上前一把将蓝娥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