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紫烟如斯感喟,妍磬不觉心中一奇,她只道:
“紫烟丫头什么时候也这般心明眼亮起来?如今这台上台下的门道,你也瞧得清楚明白了!往日别人见我,便满口夸赞咱们林家的小姐如何,咱们林家的丫头如何,我只当是溢美之词!听过笑过谦过便也罢了!方才听你那样说得句句在理,想来,咱们林家的女孩子果然比外头的强些!”
紫烟听得妍磬夸赞,却不禁含笑谦道:
“我们算什么,不过是丫头,就算比外头的强,也不过是沾了林家的光,偷学了些粗浅的见识!咱们林家的小姐可就不一样,那才是真真比外头的都强些!大小姐不必说,她操持黄家的事何等了得!二小姐,也不必说,你这王妃娘娘当得何等辛劳,又做得何等妥帖,只怕易地而处,大小姐也比不上你!更可喜的是,如今三小姐也越发历练,今日这一场酒宴下来,满府里没人不夸赞咱们那三小姐能干的!都说她有二小姐的好心思,更有大小姐的好气派,打点料理的事,既周到又体面!我想着,王府内的杂事,三小姐如今都做的这般好,王府外头那些我听不懂看不懂的大事,想必做的还好些!”
“哪里就这般好了!紫烟姐姐都夸得我没处藏身了!”
紫烟正说着,那妍眉忽而含笑走来,她道:
“不过那句话说得在理!我正是学了些二姐姐的好心思,又学了些大姐姐的好气派,如此内外兼修,相得益彰,方才讨得众人欢喜!要真叫我没头没脑,无章可循地去做,那就只有挨骂的份了!”
妍磬听得妍眉如斯一番自嘲,不禁嬉笑一阵,旋即,她又切切问道:
“眉儿这时候过来,想必不是耍嘴皮子来的!你且说说,又得了什么新主意!”
妍眉听罢,立时抬眼看了看紫烟,示意其退出房去!好一阵,只待小丫头们亦尽数出了屋子,妍眉方才沉沉说道:
“二姐姐是知道的,今日这生辰宴洒金洒银铺张奢靡,哄骗着满城百姓一道欢腾,咱们把好话说尽了,把好事做尽了,把功劳表尽了,终究,也不过是场把戏而已!能瞒住几个人,自然是好的,暂且瞒不住的,也别无他法!可瞒来瞒去,骗神骗鬼的,终究一时半会儿还是迎不回王爷!王爷数月不归还好,咱们还有法子变着花样说道,可若是王爷一年到头不露面,咱们又该拿什么搪塞?二姐姐,咱们始终还得想个法子才好!”
一夜繁华盛景作罢,妍磬冷不防听得妍眉如斯锥心刺骨之论,自然不免心头一沉,百种滋味涌上心间!好一阵,她只哀声一叹,切切回道:
“好眉儿,你正说中了我的心痛之处!我又何尝未曾想过,今夜这权宜之计,终究不过是金雕玉砌的一场幻梦罢了!可王爷归期未有期,我如今心乱如麻,强撑着脸面,也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盼着明大人他早定良谋罢了!”
妍眉听如斯,感喟之余,又不禁心头一定,她只左右顾盼一阵,而后低声说道:
“与其等,不如变!二姐姐若信得过我,咱们不如不如移花接木,换个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