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夫人,何苦打孩子!他说的,却也有道理!”
听得妍磬说话,那妇人愈发心惊,忙低声驳道:
“你又是哪家娘子?怎地也这般胡说!这般不知死活!你只管胡扯你的,可别可别栽在我家孩子头上!我儿子我儿子方才可什么都没说!”
紫烟站在妍磬身旁,见这妇人有眼无珠不识真神,她立时近前几步,肃然训道:
“这位夫人可瞧仔细了,别满嘴胡说,这是明王府的王妃千岁同将军夫人!”
那妇人听如斯,也不多想,立时吓得瘫软在地。而堂中旁的香客见闻如斯情状,更是个个又惊又喜,连忙齐齐磕头叩拜,不住地高声呼喊“娘娘万安!”,“娘娘千岁!”
“王妃娘娘恕罪,草民有眼无珠,不知道娘娘在此!方才方才小儿也是有口无心,不是不是存心冒犯王爷,还请娘娘大人大量,饶过草民母子一双性命才是!”
妍磬见此刻脚下那妇人吓得魂飞魄散,不住磕头求饶,她只浅浅一笑,连忙前身安抚:
“这位夫人莫怕,快快起身!稚子言语无忌,我如何会放在心上!”
妍磬一面说着,一面又同妍眉伸手扶起眼前那对母子,待其好生安抚那无辜稚子一番,这王妃娘娘又含笑说道:
“再者,这孩子说的也对!王爷青华岗一败,误己误民,原也是无颜见南国父老!他桑阳国一去数月,只为同外邦盟誓,拱卫我明王府王基,却也是知耻而后定,要为我南国百姓谋福!今日,王爷他再下罪己诏,又自请入这圣君祠中闭关自省,开设一百单八日的法会道场,如此,亦是为我南国百姓所忧所虑!好孩子,如此瞧着,咱们王爷知错不辞,知辱不避,能为天下自轻,能为苍生自省,你且说说,他还是不是个好王爷,还担不担得圣君之名?”
“担得!担得!”
那妇人听得妍磬发问,立时连声回道,唯恐出了差错惹来灾祸。妍磬见其着实惊惧,亦只好淡淡一笑,浅浅说道:
“罢了,想来这孩子着实吓着了!你且带他回去,别再打骂了!”
三
妍磬妍眉二人吩咐堂中众人起身,便又缓缓往那圣君祠后堂走去。
一路行至那明王千岁设立的法堂,妍磬不禁苦笑一阵,而后沉沉问道:
“眉儿,咱们先是惊天动地,千车万骑地从东海之滨迎了个假王爷回来如今,再颁下罪己诏,大张旗鼓地开设法坛,又供了个假王爷!这一来二去,已然是两个王爷了!可咱们咱们那真王爷,又何时才回得来呢?”
妍眉听得妍磬如斯惆然发问,她只顿了顿,而后缓缓近前,又与那王妃娘娘齐头并眼,一道看着那法坛后边围起的重重幔帐,她道:
“倘若王爷如今有世子,咱们被逼无奈,只好让世子晋王位!如此,明王府自安,王爷自安!可如今,姐姐膝下犹虚,咱们别无他法,便不得不行此非常之举!幸而洪大将军,明大人都是一等一的衷心,这会子,暂且再由姐姐以王妃之尊压镇,咱们明王府,终究还保得住一时太平!”
妍磬听得妍眉宽慰,也只得哀然点头,少顷,她又切切说道:
“想来再有几日,咱们的使节便又到桑阳国了!我只盼着此一去,能踏踏实实定出个主意,哪怕是哪怕是教我双手供出那一半的华清府,我也我也心甘情愿,只要祈年他平安无庾!”
妍眉听得妍磬“甘愿相让华清府”云云,她不禁回转头来,沉沉叹道:
“我素来只当姑姑是个为情所累,为情所苦的女子,如今看来,二姐姐一时为情所陷,为情所迷,竟也会乱了自小的性情,变得这般变得这般痴缠忘我!也不知也不知日后的我,会不会也跟二姐姐一样,慢慢地,不自知地,就都变了!”
“傻妹妹,日子且长!谁又是一世的性情,一时的命呢?只是听你这般说,连我自己也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