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瑷淡淡一叹,沉沉回道:
“我且问你,倘若今日入主天央殿的不是那白祈年,而是李鸾峰!那日后,是该叫你做皇后,还是该叫那梅氏做皇后?”
妍眉猛然听得妍瑷如斯发问,立时一愣,不知如何答复。妍瑷见之,却只悠悠一笑,低声说道:
“李鸾峰因着你,才得以同白祈年跟我夫君成连襟之谊,碍着白家的权势,我黄家的财力,连同咱们林家的声望,他自然得封你做皇后不是?傻妹妹,这点子道理,你竟不知!”
听得妍瑷一番言语,妍眉不觉豁然开朗,少顷,这大将军夫人又压低声音,切切说道:
“大姐有事便说事,没来由地拿我夫君比什么?如今要登基的,可是姓白,不是姓李!大姐方才那番忤逆犯上的玩话,要是教人听了去,你我都是死罪!”
妍瑷见妍眉此刻一脸惶恐,不由得斜眼一笑,她道:
“怕什么!不过打个比方玩笑而已!你也别忘了,现如今,你我两家可都是功勋显赫的皇亲国戚,难不成他白祈年才坐稳江山,就敢屠功臣,杀亲戚?再者,他白祈年还欠着我林家一笔血债,咱们且等着,这大好河山,这千秋社稷,终究跟着谁姓,还未可知呢!”
“大姐”
林妍瑷一面说着,一面揭开帘子,往窗外看去,见那街市车水马龙之况,这府相夫人又再沉沉说道:
“白祈年外出征战,一去便是两三年,那瑶琴熬煮的汤水便也断了两三年,可咱们这皇爷却还时常吃着我借华莹之手献上的滋补丸药,咱们且等着进宫,等那汤水混着丸药一道在白祈年的肚腹里折腾几月,那国丧之期也就不远了!”
妍眉听如斯,不觉背脊发凉,她一时想着那白祈年毒杀亲父之事,却也可恨,转念又想着妍磬二姐日后年轻守寡,却又为其可哀。好一阵,这林三小姐沉沉一叹,又要问话之时,只听得妍瑷忽而高声令道:
“停下!快停下!”
“夫人,有何吩咐?”
见赶车小厮驻了车马,回头问话,妍瑷只揭开帘子,指着仪仗队伍一旁朱彩翠饰的楼宇沉沉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那小厮顺着妍瑷所指,抬头一看,只见楼上写着“绮香阁”三字,他顿了顿,不经低声回道:
“小的跟着娘娘同几位夫人,也是头一遭进京,不清楚这京都里的街巷。只是看着这阁楼的招牌跟样式,小的心想这兴许是外头爷儿们喝花酒的地方”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妍瑷听那小厮回话,不禁冷冷一笑,悠悠叹道:
“都这光景了,他还想着来这里头找姑娘?好个不知羞耻的杂种,好个不知死活的贱男人!”
“大姐,你可是瞧见谁了?”
妍眉见妍瑷探出头来与赶车小厮言语良久,她不由得心生疑惑,亦揭开帘子,切切问道:
“大姐停了车马在这里骂骂咧咧做什么?后头命妇们的车轿还等着咱们开道呢!”
妍瑷听妍眉如斯问话,她只鼻息一颤,悠悠答道:
“你猜我瞧见谁了?今日果真是冤家路窄,明知道咱们进京了,曹成兴那恶狗竟还敢冒出头来闲逛!传我的话下去,就说这绮香阁里有谋逆乱党,只叫小王将军稍后派些人马过来给我重重围住,任凭是谁,一个人都不许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