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干笑了两声。
刘七缓缓起身,扫了扫手掌上的浮土。
他挺起腰身,索性解开腰间束着的皮绳,敞开了旧皮袍,深吸了一口气。
正眼看着对面的苏赫,刘七大大方方的双手一抱拳,“在下刘七,钱掌柜驼队里的伙计,见过四王子。”
苏赫看着刘七,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刘七不明白四王子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是钱掌柜驼队里的伙计……我是问,你到底是谁,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苏赫的眼神中颇有挑逗之意。
“哦?”刘七飒然一笑,“那就敢问四王子,照您的意思,我应该是谁?”
“呵呵……”苏赫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你应该是谁……要我说,你是舆图处的间子,对是不对?”
……
恍若心中炸开一道惊雷!
刘七的笑容仿佛被那道闪过的霹雳爆僵在脸上。
舆图处。
这位蒲类四王子苏赫,竟然知道舆图处?!
这个即便是大夏京畿重臣也大多都不明原委的秘密机构,即便是舆图卫刘七,也从来只与北府郭头单线联络,其余人等一概不知……如此法度严谨,毫无破绽可寻的所在,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从苏赫口中飘然而出。
“你是如何知道的。”刘七的言语已是森冷,他浑身僵直的问道。
“看来没错了……”苏赫挑着眉头点了点头。
“至于我怎么知道舆图处,呵呵……要说这个,话可就长了。”苏赫不急,他显然一点儿也不急,“大夏的朝廷很有些意思,总是把一些获罪的能人异士发配到边镇来……”
慢条斯理的,他像是在讲述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老孙头,你应该没听说过。他原本是大夏天朝刑部刽子手里的第一把刀。”
刘七有些茫然,他搞不清这和舆图处有什么干系。
“老孙头经常给我吹牛,他刑千刀剐,只要不落最后一刀,九百九十九刀犯人都不会断气。嗯,终于有机会他给我展示了一回……”苏赫撇了撇嘴,缓声笑道,“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孙头只下了十九刀……那人就屁滚尿流的招了……”
笑罢,苏赫瞅着刘七的表情,见刘七并没有笑,自己也觉得有些索然无趣……
摆了摆手,他似乎在示意刘七不要着急。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记得那人好像唤作张三?同你一样在王庭偷摸着打探我的事儿……你要知道,在这之后,父王将我送去寺院里整整五年!”苏赫恨恨的说道。
“张三?”刘七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他都招了些什么?”
“唔,老孙头说他至少有一百种法子可以让人招供,不过他最爱使的还是千刀剐……所以最终张三还是开了口。”苏赫目视着刘七一字一顿的低声道,“他是大夏,理蕃院,向导司,舆图处北府的舆图卫。”
看着刘七下意识的喉头涌动,吞下了一口口水,苏赫满意的冲他扬了扬下颌,“所以,你现在也可以开始招了。”
“老孙头,如今还在?”刘七眨了眨眼。
“没在。”苏赫揉了揉鼻头,“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千刀剐我也算是学的不错。”
“你做梦!”
刘七手中寒光一闪。
薄刃出袖在手。
好似一股风!
“你”字出口,刘七便身形暴起。
“梦”字方毕,那支薄刃袖匕的锋尖,已闪在苏赫的脖颈之处!
刘七一贯很快。
一寸短,一寸险。
他是使匕首短刃的行家里手。
至少直至今日,他手里的这把袖匕,已经帮他解决了所有他想要解决的问题。
在刘七看来,没有什么问题是这把袖匕解决不了的。
如果真的有……
那就再加上一把好了!
……
锋刃尖锐。
势无可挡。
距离苏赫的喉头不过寸余。
不过寸余……
那便是还有一寸之距。
刘七右臂轻送。
锋尖再近一分。
仍余寸许……
刘七腰际发力,拧身再送。
还是差之毫厘……
咦?
刘七奇了。
他已是劲道使尽,苏赫依然面挂微笑近在咫尺……
可他就是怎么戳,都戳不到!
咫尺,此时便好似天涯。
所以,刘七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的使出了必须要解决问题的第二把袖匕。
他已然左右双持。
他必须要全身而退,完成这第二十七个任务!
垫步上前,左右开弓,只电光闪过的一瞬,刘七连出七刀。
瞬间便捅了七个窟窿。
七个空窟窿。
刘七心中一寒,知道自己今日碰到硬茬了。
无功即返,刘七没有片刻迟滞。
他去势未收,身子向后一折腰,凌空接连三个利落的短翻,刘七就此遁去。
……
“诶,其实我们可以有话好好说……”
“我从没有和死人说话的习惯!”刘七双足点地,只一个蹬踏,好似一支离弦之箭,他已然用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向着苏赫激射而来。
这已是他毕生修习,绝杀的一招!
在这一招之下,从来他面对的都已经是一个死人。
两点星光,划过浓重的暮色,扯出两道诡历的虚影。
如电光闪过,流星飒沓。
刘七毫无保留,全力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