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只二十只羔子,连汤带肉的泡嚼些干粮也足足够吃一顿饱了!”
老者们反应过来,却又呼啦的涌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总之是要宰掉这么多肥羊他们那是一百个不乐意。
巴盖乌心里一软。
接着一暖。
眼眶顿时湿润了……
是了……
这就是蒲类的族人啊!
对部落,那是真心实意,打心眼里那么爱护着。
对蒲类,就像是珍惜自己眼睛一样,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正是这样淳朴又可爱的族人们,让他巴盖乌不惜抛下头颅、洒尽热血也要为之奋战的!
他挥了挥手,“宰吧,啥时候了还舍不下这么些羊?!这里我说了算!吃剩的都带上,这往回去走决计再不能将歇,吃食断不能不够。”
他心里话,这一顿饱餐之后,又有多少族人将身首异处,命丧疆场……这一顿,说不准也就是他们最后一顿饱食了。
……
老者们欢天喜地的去了。
敢达满意的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王子,自己未来的王。
果敢。
有决断。
应得下事儿。
豁得出命!
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敢达挪动步子,走到门前,“巴盖乌,你再抓紧时间歇上一会,外面的事儿我去看着安排就成。”
“有劳敢达叔。”巴盖乌坐在木炕上看着敢达离去的背影说道。
眯盹一会?哪里有这工夫!
有些事,他始终还是要再想一想。
有些人,他还是无法忘却……
不!
巴盖乌起身,复又坐下。
使劲的摇了摇头,他试图将阿依夏的音容笑貌从脑海中甩出去……
然而,似有一团阴云在心头,他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按理说,阿依夏自高昌至蒲类的路径和行进的时间,算不得什么秘密。
这是个大喜事,本身也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
然而,吉萨那头黑狐穆哈因,却能将掠截阿依夏的时间和地点把握的如此精准?!
巴盖乌的脸面上一片阴郁。
这定然是有人在向吉萨人传递消息……
会是谁?
且放下此节不论。
吉萨最杰出的智者穆哈因,精于算计,心思极重,处事一贯小心谨慎。年逾五旬的他正值人生巅峰之时,如若没有万全把握,他会亲身涉险,率大军进犯蒲类?
穆哈因如何会有如此的自信?
之前在阵仗之上,据穆哈因自己所说,吉萨此次尽出健勇数万……
可是……他们难道会不清楚,蒲类王庭即便在仓促间集结上万控弦勇士,也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儿。如若纠集全部部族的青壮上阵,数万骑的实力也是有的。
既然吉萨与姑师联军兵力并无多少优势,且长途奔袭而来……蒲类再不济,只做坚守之势也就足矣。
现在这是什么时节!
凛冬将至!
这草原的冬天即将来临,即便生生硬耗,也能把他们耗死在蒲类牧原之上。
仅依靠姑师的后援接济,不出半个月姑师部落估计连一头肥羊也就都拿不出来了……
哪儿不对!
穆哈因在这个几乎是绝境的时节里,大动干戈,他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巴盖乌的拳头捏的嘎嘣响。
焦躁的在屋内不停的走动着。
这些念头,已经折磨了巴盖乌好多时日。
他左思右想却毫无所得。
……
正在木炕呆坐的巴盖乌,侧耳倾听,似乎屋外响起一片嘈杂之声。
是了。
巴盖乌的嘴角向上翘了翘。
这百十头羔子,是得让这些奔波操劳了数日的族人们热闹上一阵的。
然而,他微微显露的笑容却渐渐僵在了脸面上……屋外的这动静不对!
霍然起身,他大步走去,一脚踹开了木门。
那四下涌起的根本是一片纷乱。
惊呼、吼叫声四起!
他只见到。
自远处的半坡之下。
一骑颠不停,头顶的貂帽飘摆着,正不管不顾的冲他所在的木屋急速闯来!
不论沿途的人马牛羊,他皆是毫无忌惮的冲撞飞跃。
族人们随在他身后指指点点的飞奔着……
直到近处,巴盖乌只看到那位马上骑手,已是摇摇欲坠,眼见得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的心中顿时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