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赫已是纵马回归本阵。
缓缓将手中刀,插回腰侧的刀鞘。苏赫立马于阵前,好似还是方才那般姿态。
胯下嘶风兽,甚至大气都没喘过一口,只是抖了抖鬃毛,前蹄吧嗒吧嗒的很是有些无聊的拔着雪地……
只有军吉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虎口震裂,右臂酸麻……
一向浑不怕死的军吉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那一柄断刀。那一柄齐腰被斩断为两断,自己曾经引以为傲、锋利无匹的战刀。
“乌兹钢刀?”库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他恍惚间看的清楚,那一把战刀的刀锋刃口处,好似描画上去的黑白花纹是那般的扎眼。
顿时,军吉望向苏赫腰袢的眼神变得热辣辣的!
这是传说中可以穿行于天界与地狱之间的神兵!
苏赫点了点头,“问我凭什么……就凭这断金截铁的乌兹点锋刀,我军中人手一把……而你们吉萨人的兵刃根本不堪一击!”
“人手一把?!”军吉的眼珠子险险要从自己的眼眶中掉了出去!
穆哈因沉默着,只是牢牢的盯着库克。
库克心里明白穆哈因此时的意思,他这是在问库克是否可以一战……
放眼望向那一排排一列列,身着黑色锁子甲……在雪域之上,整齐肃穆的黑旗军。
回想方才那一战,他们那飘忽灵动却又狠辣肃杀的战法……
库克心中一颤,随即对穆哈因缓缓的摇了摇头。
如何战。
面对这样的敌手……
吉萨骑勇的结局库克此刻便可以预见,一骑也无法生还。
……
穆哈因心中顿时凉透了,他那丑陋的狮鼻阔口,却极为难看的笑了起来,“黑风……呵呵,你看咱们现在是这样……我吉萨人与你黑旗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承蒙此次黑旗军出手相援……实在是……”
“冤仇?!”闻听穆哈因如此说道,苏赫不由得一阵冷笑,“其他的咱们好说,不过穆哈因头人既然说到冤仇……那咱们之间的故事这就开始了。”
库克与穆哈因以及几位吉萨领兵头领对视几眼,皆不清楚苏赫话中的意思。
“我便是蒲类王穆松四子,苏赫。”
……
蒲类!
仅仅这两个字一出口,穆哈因自马上身子一歪,险些没坐稳栽了下去。
他身后的吉萨骑勇,顿时纷乱的叫嚷着纷纷抽刀在手……
这还了得!任谁也未曾料到,这些杀气腾腾的黑风盗居然是蒲类的军队!
库克的眼角不由得跳了跳,他猛的自马上回身,冲身后的吉萨族人大喝道,“都给我闭嘴!安分些!”
他神色一凛,当即提马上前,“四王子苏赫,有话请讲当面。”
苏赫凝视着库克,一字一顿的沉声道,“我想知道,在蒲类究竟发生了什么。”
库克闻言,当即苦笑着回望着穆哈因……
面对库克的目光,穆哈因此刻很有些不欲回想蒲类的过往种种,“你到底想怎样……”
苏赫于马上凌然正坐,他再认真不过的言道,“穆哈因头人应该很庆幸,此刻我仅仅是想知道,所以这应当是一个极为克制的要求。如若不然,下一刻说不准我便要将此间所有吉萨人连人带马,挫骨扬灰!为我蒲类族人偿命!”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这话未免有些太过狂妄!”穆哈因心下慌乱之际,强撑着怒吼道。
“不切实际的自大,谓之狂妄。在绝对实力之下……”苏赫极为冷静的扫视着面前的吉萨人,他言辞清晰的缓言道,“我的要求,不容拒绝。”
言罢,他森然令道,“三息之后,所有黑旗军,开始冲阵!”
话音方落,那一面迎风飘摆的黑旗又被高高的举起。
整齐划一,黑旗军所有兵将,将肩头的硬弓摘下,搭上了箭羽。
至此时,两军阵前,唯余吉萨黑狐穆哈因深深的一声叹息。
……
安静的听穆哈因将过往大致言说一遍,苏赫握在鞍桥上的手指已经捏的发白,他竭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神。
他沧然的点点头,“白方朔以一张黄绢上的寥寥数语假托天可汗圣旨,便引动吉萨、姑师二部联袂而来……攻伐蒲类之时,更是准备连你们也一同诛灭。”
苏赫愤然挥手,指着周遭恨声断喝,“看看天山北麓的这一片草原!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这便是你们要的?!”
远望四野,所见之处姑师王庭的牧原上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穆哈因颓然的垂下了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