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苏赫这般无耻的。这家伙成天东拉西扯的,林静姿已经搞不清他那句话说的是真的。
但至少她知道,万佛寺的静贤师太,确实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佛门大能。京城乃至大夏的信善们,私下都说她是观音大士转世……
她的母亲,就曾对此深信不疑。
她瞥一眼正在端着破瓷碗,好似悠哉饮茶的苏赫……一个北狄的番邦之子,大言不惭的自称佛子……
她手里扣一个小石子,只一弹,就将苏赫手中的瓷碗击个粉碎。
看着苏赫满脸是水的狼狈样,无可奈何的望着自己……林静姿心中妥帖了,对么,这才是你这家伙该有的模样!
……
“喂!林姑娘,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地道?”
听到后面传来苏赫的呼喊,林静姿嘴角带笑,却也不回头,她心里开心极了。
终于不用再跟这个家伙共乘一骑……
他们现在有七匹不错的快马,和一匹强健的骡子。
涂左的马确实不错,身姿雄壮,脚步轻健,踏歩而行稳稳当当。
至于苏赫……
被她像个麻包也似的捆在二麻子的黑马上。
他不是浑身无力,骑不得马么,所以她特意将他在马上绑扎得结结实实。
哼哼,林静姿心里恶狠狠的想着,记得蒲类湖畔的那个夜晚么?!
姑娘我当时就说过,有朝一日也得让你苏赫试试这个滋味!
她的眼睛在地上四下里乱瞟,只可惜这荒原大漠的找一坨干牛粪还真是不易……
……
“林静姿!你还能有点人味儿么?!”
……
“林女侠,这荒原之上,许多凶险,你不要一意孤行啊……放开我!”
……
“疯婆娘……解我下来……因果循环……你这是要遭报应的……”
……
苏赫的声音越发的远了。
她轻夹马腹,胯下这匹枣红马便嘚嘚嘚的小跑了起来。
“我是……被你下了药……染了风寒的……病人……呐……”
林静姿仰着下颌,微闭着双目,任凭那冷冰冰的雪片吹拂在脸面上……
雪中策马,果然是心境舒畅,再写意不过的了。
他又能如何呢?
再气不过,他也得自己想办法忍着。
忍不住,这情绪一激动,就要抽抽……那个罪,真真是谁受谁知道的。
对啊,他还是挂名的带发修行僧人么,有度牒的那种……嗯嗯,参禅修佛,不就是要心境平和么,看来吃点儿羊角软筋散,对他而言又是多么的合适呢。
……
雪,零散飘洒了半日便停了。
天地间,淡淡的覆上一层白色,甚是肃穆。
铅云消散,秋日重现,温吞吞的却没什么热度。
走的轻省,这一趟直走出几十里地。
天色将晚。
这帮马匪的快马,真是训练有素,紧紧跟着枣红马也不乱跑的。
林静姿很满意,到了安西边镇把马一卖,这至少是几百两的进帐……
别说,这无本买卖还真是个不错的营生。
……
日头渐渐西落。
远处西南边有两道不高的山岗,模糊的出现在视线里。林静姿遥遥望去,两道山岗左右延绵出数十里,居中正有一道隘口堪可通过。
这儿是哪里来着?
林静姿细细思量,她记性很好,这一带的舆图她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只是地形地貌的判别上稍稍差点意思。但只要看到一些标志性的山峦和地段,她判断起来就简单很多。
二道岗子。
没错的。
林静姿点点头,此处距离安西边镇也就一百多里地了。照今日下午这脚程,至多两日怎么也到了。
到了安西边镇,有舆图处安西北府的郭俊仪在,那之后的行程也就简单很多。
郭俊仪在北府一呆就是十来年,边关的情形自然捻熟,人也实诚,做事老道,让人再放心不过。
林静姿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