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长啸。
他疯狂的催动着丹田内的金汁,不顾一切的燃烧着体内的精元……
长发怦然炸起。
俯仰间,他身上的那一件黑裘烈烈的抖动,继而迸裂成无数碎屑,撒尽天际间。
苏赫精赤着上身,那只原本攀附在他胸口的火蚕,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神情剧变,急速的涌动着身躯,爬上了他的肩头。
它通体变得透明,体内一股股赤红的岩流四下激蹿着。它支棱起身体,似乎在随时警惕着四周。
根本无暇去顾忌自己身上这只莫名其妙的小东西,苏赫垫步跃起,冲着慕容厉出手便是千刀剐!
没有人见过完整的千刀剐。
也没有人知道老孙头,那位从前刑部的第一把刀,亦是一位威能境强者。
千刀剐,不是一千刀。
是两千六百三十三刀。
这不是一个虚妄的数字。
是老孙头四十一岁,在祁连山下,对决河间双煞使出的刀数。
一共两千六百三十三刀,河间双煞周身筋肉被尽数片去,近似两具骸骨……老孙头收刀之后,此二獠方才气绝身亡。
一刀便可令人毙命,老孙头却要使千刀。
他从来杀人杀的很慢,因为他很享受。
要享受,便会很讲究。
千刀剐,可谓是世间最讲究的刀法。
……
慕容厉不知道千刀剐。
他也从未见过如此讲究的刀法。
随着苏赫飞身而来的,是他身周泛起的刀光匹练。
正如同上千朵春日梨花。
这漫天飞舞的梨花,竟可遮天蔽日……慕容厉面色凝重,再未有丝毫犹豫,当即就祭出了太上诀。
……
太上诀,并不是一套心决。
这部武当禁法,是一部剑诀。
不是太极剑,不是两仪剑,而是太上剑诀。
是剑诀,便得使剑。
慕容厉手中有剑。
一把始终在他的袖筒中,从不轻易示人的短剑。
这把短剑,似乎从来无人打理,历经无数岁月已然锈迹斑斑。
但是如果有武当门人在此,只见此剑便会禁不住躬身下拜。
这把剑,据传正是当年真武大圣使用的那一把锈剑。
这一把相传只要出鞘,便可引动天地的锈剑,此时并没有引动天地……
在慕容厉的太上剑诀之下,它只引动了一片水。
长河之水。
之所以是一片水,因为那原本是长河激流在岸边拍起的一叠浪。
风陵渡渡口的一叠浪,便随剑而起,冲着龙王庙汹涌而来……
千朵梨花能否撑起这一叠浪?
只可惜这个无稽的问题,不会有答案。
……
刀光不再。
苏赫仰面跌落在青砖之上。
像一只跃上岸来的将死之鱼……
剧烈的抽搐着。
正是羊角癫。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提醒他,“要注意你的情绪”
那一声有时冷冰冰有时气哼哼的话音,依然缭绕在苏赫的耳边……令他抽动的越来越剧烈,越来越疯狂……
他抽搐得口吐血沫。
他抽搐的丹田炉鼎再次破裂。
他手中的直刀,无声的跌落。
他的手,不停的痉挛张合着。
不止是周身,他的双眼,他的脑海都在疯狂的抽动着……
他抽死了过去。
在最后那一瞬,苏赫心中却有着无限的清明……他的内心终于恢复了平静。
心魔退却。
他有些庆幸。
至少这一回,这羊角癫发作的如此丑态,她是看不到的。
在她眼里,他留给她最后的背影,应该还算是英武的吧……
……
巨浪泼天而下。
夹杂着锈迹斑斓的一道剑影。
虽然千刀未至便刀光尽散,苏赫突然凌空倒地,慕容厉却没有收剑的道理。
如他这般的威能强者,堪可借天地大势的修为,非是嗜杀,而是已经对人的性命根本不用去在乎。
太上诀祭出,势要杀人。
凡人可杀,强者亦可杀,在他们眼里并无分别。
浪花已至,却不落。
苏赫的周身,顿时蒸腾起无边的水雾。
那一只痴肥的火蚕,疯也似的在苏赫的胸腹间急速的游走。
已成一片火影。
竟然将泼天而下的河水,化为一团团水汽……
落下的唯有一柄剑。
锈剑。
火蚕好似焦急万分的发出阵阵嘶鸣。
火蚕再妖孽,却也无法用自身那可恐的热力蒸发掉这柄真武大帝曾用过的锈剑。
……
一声脆响。
挡住锈剑的是一盏光华夺目的琉璃净瓶。
慕容厉大劾之下当即抽剑疾退。
苏赫身前的青砖之上。
此时站立一人。
曼妙的身形,罩着一袭洁白的僧袍。
却有纱笼遮面。
一只素手执净瓶。
另一只手上搭着一串嘎巴拉头骨念珠。
竖掌于胸前,此人冲大惊失色的慕容厉轻语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休伤贫僧的男人。”
第二卷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