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焕知晓徐天德可能有些憋闷，圣上只允了一位副都统下来，他来之前也与徐天德私下里交了心，有如今这位简在帝心的苏大人在，前程就有指望！徐天德虽然心中暗自失望，对此也深以为然。

……

摆置酒菜的当间，萧明焕在苏赫身旁低声悉数着今日下午递了辞呈的三名侍卫。

至于这三位姓甚名谁，家里都是什么情形，苏赫并未记在心上。他已然算是大致看明白了，现如今这御前侍卫就纯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不能没有，但有几十个还是几百个，基本没什么区别。

侍卫再如何终是无用，看也要看那位大夏皇帝陛下的心思。

师姐祈雪之事，才是对苏赫此刻而言最为重要的。祈雪之时会发生些什么，苏赫预料不到，但显然这几十位侍卫届时是指望不上的，所以他的心思就全在即将组建的亲军营上。

到此时，他便已经有了高昌骑勇和商队护卫五百骑……对于托雷的人马，苏赫心里有数，只是那穆瑞所谓的西凉边骑，他尚未见到，但这远远不够，距离祈雪只剩不几日了，他的脑海里始终在琢磨着从哪里再弄些堪用的兵勇来。

他倒也不急，能将黑风盗短短几年间拉扯壮大到那等规模，就此他自有手段。

见苏赫有些心不在焉，萧明焕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讲，他压低了声量，“大人，此刻要紧的非是这些小事……祈雪当日里，圣上祭天的护卫之事，才是大麻烦。”

听闻到祈雪，苏赫当即缓过神来，“祭天不是当天就结束么？”

“要不了一天，也就半日工夫。可就这半日，咱们这人手哪能够……”一提到这事儿，萧明焕就发愁。

“禁军呢。”

“宫城戒备，沿途开道，天祭坛周遭的护卫……这些都是禁军和九门步军的职责，先前我和徐侍卫也都去联络过。可是圣上出宫就得排仪仗，祭天当属于大驾出行，这大驾卤薄……”

“大驾卤薄？”苏赫没听过这个词儿。

萧明焕当即就觉得有些喉咙发干，大驾卤薄，圣上出行的全副大驾仪仗讲起来可就复杂了……

苏赫丝毫不在意自己什么也不懂，不懂就是不懂，不懂就问，他也完全不怕在属下面前露怯。耳听着萧明焕絮叨叨言说了半晌，苏赫算是听了个大概，随即打断他问道，“这不归礼部管么？”

“礼部的一应章程都是现成的，具体安排是咱侍卫府的职责范畴……”徐天德在一旁凑过身来插了一句。

“天可汗要出宫祭天，仪仗人手都凑不出来，这些朝臣是干什么吃的！”苏赫甚为不解的言说了一句，对此他简直是搞不明白。

他这一句，这人字号厢房内瞬间静了下来。

萧明焕冲两名机灵点的蓝翎侍卫使了个眼色，二人即刻起身，就要去守在门口……

苏赫抬手止住，坐直了身子，“怕什么，天塌下来，现在不是有我顶着？踏实坐你们的。”

话音方落，门开了。

郑千凝，王子涵二人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二人俯身在苏赫身旁耳语几句，苏赫点点头，“拾掇出来多少具？”

郑千凝叉手言道，“回大人。时间紧，此刻铠甲齐备、清理好的只有四五十具。他们还在陆续收拾着……这几日约莫着能清个差不多。”

“穿上试了？”

王子涵似乎有些不善言辞，但他眼中皆是兴奋之色，“试了，威武。”

苏赫终于放下心来。

……

郑千凝和王子涵这才冲屋内的众侍卫拱手招呼，方要起身去寻座，苏赫指点着自己这一桌的空座，“有座便坐。”

待得二人在首桌座下，其余人等望向这两位的眼神便有些不同了。

虽然同是侍卫，也有等级之分，品阶亦是不同，可现如今，一等侍卫也有坐不到首桌之上的，这郑王二人，一个二等侍卫，一个三等侍卫，却都坐在了统领身侧……

所以那些眼神中，不以为然的有之，带着惊羡的有之，唏嘘后悔的也有之……

人这就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