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是很满足了。
……
翠儿拾掇了碗筷,同她一起伺候着爷泡了澡儿。
她便同一脸娇羞的翠儿出了屋。
爷不开口,她便要去睡在西厢房的,这规矩她懂。
……
夜已深。
西厢房叩门声响,翠儿扭身冲柳仙儿扮个鬼脸,脚步轻快的开了门,迎了他进来。
苏赫抖了抖手上的银票。
他不悦的问,“不是说好的?为什么没去赎身?”
她低头轻声的答,“赎了的。”
苏赫不解,“那这银票……”
她却垂首不答。
“老爷……姐姐给我们赎身,用的是自己的银子。”翠儿怯生生的替柳仙儿答道。
他便久久的看着她。
直到她缓缓抬起头来……
苏赫走到近前,将那张银票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去买几身好看的衣裳,只捡贵的买。一分价钱一分货,你肯定懂的。那些你们女人日常要用的都得有,要这京城最好的,一样也不能差。我不懂这些,你自己添置吧……咱们家里有银子。”
咱们……
家……
柳仙儿望着他的眼瞳中就似蒙上了一层朦胧雾气。
“有的是银子!你尽管使,用完了找我拿。”他补充道,“给翠儿也添置些。”
“知道了,爷。”她笑盈盈的着看着他。
苏赫转身出了屋,却在门前回身望着她,“你……”
她依旧是笑盈盈的望着他。
“哦,没事儿。”他揉了揉鼻头。
“老爷早点休息。”翠儿施了万福,待他回身,就准备闭门。
却又赶紧闪在一旁。
他却径直来在她的近前,胳膊伸过她的腿弯,就将她又横着抱在了怀里。
大步迈开,他就如同昨夜那般抱着她,回了正房。
雏鹰便啼了一夜。
直羞得圆月扯过片片残云,忙不迭的遮在了身上。
……
林静姿没有死。
她已回到了京城。
夜色中,她一动不动的蹲伏在屋檐上,正好似一尊泥塑的脊兽。
月影清凉,她在此处等了他好久。
看着他走进后院,进了屋……又从厢房里横抱着孙柳莺出来……
那些随即便自内室中传出的旖旎响动,娇喘莺啼,她好像根本就未听到。
现在这些与她又有些什么关系呢?
她甚至不知道今夜自己为什么又会来到这里……
如果说昨晚她一直潜行在孙柳莺身旁,跟到了这统领府邸,尚有立场算是记着给老孙头的承诺……那么她今夜便已不必再来。
柳仙儿今日已经替自己赎了身,做回了孙柳莺,今后如何,是死是活与她已经没有半分关系……
可是她还是来了。
来做什么?
甚至昨晚自己在窗前留下的那句话,此刻也觉得是那么的好笑。
她便黯然的笑了。
他始终都没有来找自己……
他应该也根本就没想着要来找自己。
屋里传出那似欢愉,似哀鸣般的娇喘声,辗转间便飞上了天际。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便捏碎了握在手心里的那一份解药。
羊角癫的解药。
她无声的笑着。
他果然已经可以的……根本无需解药了。
他应该早就可以的……
只是同她不可以,而已。
他已到京城。
即便不是由她带着他来,任务也已经完成。
听师傅说,裕亲王也已经见过他。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待她伤愈返回京城之后,得知他已是御前侍卫统领。
苏统领,苏大人……
苏大人应该是当她早就死在风陵渡了,那位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他带往京城的景子死了。
景子确是死了。
景子即便是死了,尸身何在,是否安葬,他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是林静姿。
随即她便释然,男人,不就都是如此么。
解药的白色粉末自她纤指间流尽的那一刻,她飘然而去,从此便放下了。
林静姿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