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师姐倾尽全力祈雪之际,就欲痛下杀手。
他这位当朝国公,军机重臣有否想过,师姐到底是在为谁人祈雪……以年过七旬之身,在这严冬之时枯坐七日不眠不休,只为这大夏百姓的来年生计就欲耗尽这一生的修为……
苏赫只恨得牙筋搓动。
幸而此间有北刀在,不然只这三个高人现身,他即便拼了命去,却不知能否挡的下来。
他不由得在风中飒身而立,如果这还不算完,那么严守臣还有些什么手段便只管来吧!
……
耳旁郑千凝正在与他言说死去弟兄的抚恤事宜,苏赫连连点头应下。
他猛然抬了抬手,阻着郑千凝继续说下去。
侧耳倾听……
场间那一面面佛幡在风中的响动声变了!
是一阵阵忽缓忽疾的扑棱声。
再举目远望,是了,黯淡的天际边微微的现出隐约的彤红之色。
雪兆!
不会错。
苏赫生在北狄,对此正是再熟知不过。
雪,终于要来了!
……
祈雪第七日,晨。
朔风列列,已刮过一夜。
这风蹊跷,时缓时疾,窗棂纸扑棱棱作响,一夜未歇。
听得人心焦心急,甚是烦郁。
萧鸿辰一早便在养心殿前仰望天际,久久伫立。
终就心下黯然。
苍天不眷,他又何以称天子……
正欲退殿而去,阿依夏脚步匆匆的步入殿内。
她神色间带有慌乱之色,周身上下算是穿戴妥当,只是冲萧鸿辰俯身一拜,发髻间的步摇就险险要掉落下来。
“陛下,这雪没祈下来……”她勉力的冲萧鸿辰笑了笑。
萧鸿辰便是面色一冷。
“他不会有事吧……”阿依夏急着踏前几步,今日却不同往日那大咧咧的作态,又小意的止步不前,“那静贤师太是他师姐,这与他没什么关系的……对吧,陛下?让他赶紧回来吧,陛下身边没有侍卫统领怎么行。”
萧鸿辰一言不发的冷着脸,就自她身旁向殿外而去。
她慌忙转身在萧鸿辰身侧,“陛下,第七天了……要不,我替陛下去传旨!”
萧鸿辰一怒之下不禁乐了,“你这都言说的什么胡话!”
“狄人也是胡人,胡人当然说胡话的。”
伸手替她将发髻间的步摇插好,萧鸿辰始终板着脸,“回你的披香殿呆着去吧。”
……
京城之中,天祭坛周遭,凡有人在的地方皆是一片唏嘘哗然。
朗朗乾坤,冬日依旧。
风不小,雪未下。
较前几日的大寒不同,今日却又复暖。
自京城一大早赶至天祭坛的百姓较往日更甚。
乌泱泱汇聚在天祭坛外,人声鼎沸。
如若说前几日,他们来到此处或带有一丝希冀,或心中不满颇有怨言,那么今日便纯属来看热闹,看这偌大佛门是如何收场的。
京畿周遭的诸寺,晨起就已纷纷关闭山门。
宝相寺粗大的门梁之下,又加上几墩石锁以防不测。
方丈济尘,早课一毕,便负手立于大雄宝殿之前。
一任僧袍风中撩动,自辰时,至巳时。
有首座见方丈足足两个时辰立身不动,轻步来到济尘身旁提醒道,“方丈,雪未下。”
济尘侧过脸,木然望他一眼,“我自己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