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她身边的一个素颜高贵中年妇人苦恼地说,“可是我们都很饿……”
“住嘴!”嫦娑公主低吼,“叶蕊夫人,如果不是你该死的阿祖爷向我那该死的阿祖爷建议借道贝墩兵,我们双河王城还在,你用得着挨饿吗?”
叶蕊夫人埋头,“公主,你都诅咒一万遍了。而且我阿祖爷在十年前已经过世,你甚至到他灵前诅咒了他。那时你才十一岁。王城的所有人都说如果你是男子,那必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可你不是男人。你不能总是诅咒我阿祖爷。”
叶蕊夫人的阿祖爷是双河王大宗师西毕尔氏喜大君,曾向双河王“软脚怪”周谷子建议借道给贝墩王,导致贝墩王成功偷袭西塞堡和横山堡,而在南蜀鹄鸣山城堡覆灭后,贝墩王又在回师时顺路灭了双河王。
“我家的宁儿生病了,今天可不可以不交饼?”走在叶蕊夫人旁边的一个美丽少妇轻声乞求。
“花落王妃,宁儿病了可以看医婆。我敢肯定宁儿的病只是你不想交饼的借口,反正你这一月也用过这借口五次了,不是吗?”花落王妃正想辩解,嫦娑公主毫不留情地低吼:“住嘴,要不是你不中用的夫君是废物,我们都应该在壁炉前烤火,不用来洗衣了,又哪里要你交饼?!”
花落王妃叹气,“嫦娑,我夫君西毕尔氏黑影王子是你亲叔叔,你小时叫他瞒瞒,他很高兴带着你到军营。我是你的亲姆娘现在,我夫君黑影王子他在贝墩地牢受苦,生死不知,宁儿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你真的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嫦娑公主的两位叔叔,西毕尔城堡的两位合法继承人,三王子暗影王子,四王子黑影王子,在五年前起兵反叛贝墩王,事发被捕,因囿于当年贝墩王向西毕尔王周谷子借道灭南蜀时曾许诺永不杀西毕尔氏王族,贝墩王带走两位西毕尔氏王子和所有超过十岁的男性王孙,将他们囚禁于永黑之地地牢。
“总之,今天必须交回一个饼。”嫦娑公主坚决地说。
“这几年来,我们每天辛苦洗衣、侍酒,挣得一点可怜的吃食,公主你总是让我们上交吃食,我们也很饿啊。”另一个走在前头的少女回头,她有一双小鹿似可怜的眼眸,长长的睫毛,说话声音小而尖细,“嫦娑阿姊,今天是我姆妈的祭日,希望有一个饼为祭品。我今天可以不交吗?”
“西毕尔颂芝,如果当年你阿爷作战勇敢,及时阻止大宗师借道建议,而不是畏战怯战望风驶舵,我们今天什么也不用交,也不用去洗衣!而且,你姆妈死了,死人是不用吃东西的。”嫦娑公主怒气冲冲,“你们今天真的要拒交饼吗?”
“阿姊,我阿爷是西毕尔氏最勇敢的暗影王子,他一直都反对借道的……而且,他现在也关在贝墩黑牢!你,你为什么还要骂他!”颂芝身体羸弱,有点弱不禁风,无力和强悍的嫦娑较量,只是怯怯地分辩。
“不想这么辛苦,不想这么天天洗衣,你们可以去当妓女,或者可以去找那个卑鄙的新领主,他们可以收你们当小妾。”嫦娑公主冷哼,“总之,每个人都要完成洗衣任务,并交回足够多的食物。”
女人们被一通责骂,倒也不再强辩,想来是经常挨骂的缘故,知道抗也抗不过强势的嫦娑公主,纷纷低头咕哝,“谨遵公主吩咐。”
“快,要迟到了。”花落王妃喊道。
妇人们小跑起来。
闪电港于十五年前被贝墩王攻破。确切地说,不完全算攻破,因为闪电港的所有者,西毕尔氏那时已经无力再与贝墩王提任何要求,在借道双河王国灭了南蜀王城鹄鸣山城堡后,贝墩大军分道回师,其中一部围住闪电港,闪电港便投降。贝墩王将闪电港赐于其第四子佑苏,一个身体残疾、心理暴虐的虐待狂。
佑苏年幼残疾,终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受封西毕尔氏名下的双河城、闪电港,以及名闻南蜀全境的奴隶交易城、沼泽地水上城市芜蔓城。两三年后,闪电港和芜蔓城便成为整个南蜀最腐烂的城池,聚集着赌徒、小偷、杀人犯,以及阄人、皮条客、鸡奸者,同时,两座城市也形成迷宫一样的城池,肮脏、嘈杂、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