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异装男子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从天窗逃跑，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外面是嶙峋怪石和冰冻三尺厚的沼泽，跳窗下去也是死。

异装男子和垂髫少年齐齐围攻恩赐。

受伤的辰溢勉强扶着墙壁颤微微地站起，臭鼬紧紧抓着婉颜的双踝，两人合力将她送上天窗口。

婉颜的手刚好够着天窗沿，她努力往上爬，却不能爬上去，她惊惧的眼眸朝下瞥，眸光里是倒在石屋角落里的小武卫惊恐失措的眼神，以及受重伤倒下的恩赐绝望地在地上爬行拖出的两行腥红血迹。

异装少年一刀又一刀地刺向辰溢和臭鼬，他们一动不动，坚定地站着，因为他们的肩上承受着婉颜。

泪花迷糊了婉颜君上的眼眸。

倒在地上的恩赐抱着一名异装少年的腿，异装少年挥拳砸去，恩赐再次倒下。

哑姆头顶流着血歪倒在墙角，而刚才哑姆还曾亲自送她爬上臭鼬的肩头。

婉颜君上怔怔地看着为她而倒下的武卫。

“快”辰溢的声音很遥远，很遥远，悠悠地传来，在婉颜耳边回荡。

“住手！”她蓦地大声吼道，“你们要杀的是我，要抓的是我！统统住手！”

“快上去！”辰溢张着血盆大口，双手坚定地扶着他肩膀上因受到异装少年攻击而摇摇欲倒的臭鼬，语无伦次地咆哮：“君上快走！”

十六年来的东躲西藏，十六年来无数次身临险境，每一次都有人为她牺牲，每一次都有人为她挡枪替死，她一直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但今天，在她的脚下，她喜爱的，从她认识辰溢那一天起，就为保护她鞠躬尽瘁的辰溢哥哥，要死了，她却要只身逃走。

“我是婉颜君上，南蜀万王之万，鹄鸣山世子姬仁颜女公子，从出生那天起就是你们的敌人！你们要抓要杀的是我住手，我投降！”

婉颜君上大声说道。

石屋里鸦雀无声，似乎一片羽毛飞过都会惊扰了这片刻难得的宁静。

臭鼬眨眨双眼，他的双腿被刺了多个血洞，他嘴里喷出一口鲜血，鼓着的劲泄出，身子一歪，从辰溢肩膀上摔下来。

婉颜直直砸在臭鼬和辰溢身上，她缓缓站起身，用匕首对着自己的胸部，面对着屋里包围他们的重重敌人平静地说：“放我的武卫走，他们只是为了生存，并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的敌人是我！放他们走，否则，我就扎死自己！我从五岁起就知道如何扎死自己！”

辰溢艰难地拄起长剑，踉跄站起，他将滴着血的剑尖对准婉颜，勉强笑笑：“君上，你别弄脏了手，还是让我来吧！”

“辰溢哥哥，我可以自己扎死自己。”婉颜的泪水涌出来，纤纤小手中的匕首尖一直对着自己胸部，她抿抿唇，脸上有了少女的羞涩，“辰溢哥哥，我，想下辈子再遇见你！”

“我们会的！为君上而战，为君上而死是我的荣耀！”辰溢点头，剑尖缓缓扎进婉颜血迹模糊的红色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