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安公主怔怔瞧着他,说不出话来。
“寄居于苗淑妃之处,毕竟也不是长远之计。”齐墨云仔细替她剖析,“再者,过得一二载,至尊指定婚配,殿下或许指望着相夫教子,能得个安稳。可是万一,这驸马并不合殿下之心意,难道这辈子就这么苦熬下去么?”
“奴婢,奴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熙安身躯微颤,很是惶恐,“不知往后该如何自处。”
“公子可有良策?”楚云蛟便替她问道。
“若是殿下甘愿舍却这公主虚名,便索性由和王殿下出面,向至尊替你讨一笔脂粉钱。”齐墨云断然说道,“自家弄一分生计,岂不强过你那靠不住的母妃,和将来靠不住的夫婿?”
“公子这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楚云蛟连连摇头,“自古至今,哪里有个公主自家去做买卖的道理?”
“你去翻史书,前朝公主自行商贾之事者,其实就有。再者,古来未有,如今就不能有么?”齐墨云冷冷说道,“多少女子,困于闺阁,空有志向而不得施展,公主殿下若有这份勇决,也可为天下做个榜样只是有一条,不可与民争利,不然,必定祸及己身。”
熙安公主完全听傻了,张着嘴,呆呆地瞧着齐墨云不知所措。
“公子此议,未免太过为难她了。”和王面有难色。
“和王护得了她一时,难道还能护她一世?两位殿下,好生再思量罢。”齐墨云说着拱手行礼,“某今日前来,特为辞行,往后相距不远,有缘再聚。”
“你公子要去哪里?”
“回暮云,做一个俗而又俗的店东,不再干预这些朝中军、国大政。”齐墨云说着向一脸懵然的熙安公主点点头,在两位殿下,和内侍们惊愕不解的目光之中,扬长而去。
承天门外,金吾卫士恭敬将他佩剑交还,却又好奇问道:“为何公子这把剑,咱们拔不出来?”
齐墨云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大步转向东面去了。
回到鸿胪客馆,已经散值的张世春尚未离去,得知他果然已经向皇帝辞行,几个官员都是啧啧叹息。
他们强留这位年轻的大宗师,好酒好菜,吃了一顿丰盛的饯行饭。
张世春吃酒吃得面色微红:“下官若有公子这样的境界,这样的本领,哪里还会回去开甚么茶坊!必定就留在这京城之中,封侯拜相,光宗耀祖,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等张客丞当真到了天元之境,就不会如此想了。”齐墨云淡然一笑,“虚名浮利,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还不如做个闲云野鹤,何等逍遥自在。”
“恐怕也只有公子,才会有这等出世之想。”另一个令史摇头道,“咱们南楚国,这位金百雄金中监,还有那北燕国丞相上官瑾,可不都是天元境之大能,有谁瞧见他们,有退一步之举动?”
“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还有一句是,千里举官,为了吃穿。”张世春摇头晃脑,“天元境又如何?还不是在这名场之中打滚!齐公子,某自然不是说你。公子在馆舍住了这些时日,咱们这些芝麻绿豆官儿,对公子的为人品行,那都是十分佩服的。”
齐墨云微微一笑:“他们身后都有妻儿家小,也就难免身不由己。不似齐某,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话到此处,他脑海之中蓦地闪过一条娇小的身影,倒有些沉吟起来。
张世海却依然摇头:“当年那位唐希正唐宗师,不也是天元境界?其人过世之时,宅中一贫如洗。后来家小隐居乡间,不知所踪,什么是光风霁月,坦荡无私,这个才是!”
几个令史都摆手感慨:“前贤之高风亮节,咱们都只有钦佩的份儿。比不了,比不了!”
酒足饭饱,张世春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这天色都黑了,公子不妨在咱们这里再歇一宿,明日动身,也是不迟?”
“明日复明日,这京城之中,变数太多。”齐墨云摇头,“多谢张兄美意,却是不必了。”
于是张世春便吩咐仆役从马厩里牵来一匹马:“公子回到暮云之后,将这官马交还驿站便是。”
齐墨云拱手道谢,背了包袱,牵了坐骑出了馆舍,与诸人道别,翻身上马,往南面黄道门而去。
夜幕降临,城中依然喧闹繁华。
行院之外,有穿得花枝招展的倡女,正倚门卖笑。
街市之旁,有卖油粑的小贩,锅里咕嘟冒着热气。
四面轩敞的茶坊,华灯初上,客人们三五聚坐,议论得很是热烈。
齐墨云驱马南行,一路漫不经心打量着,出了黄道门。
一条宽阔笔直的官道向南,通往暮云小镇。
东面,是树林、小村、鱼塘和田野,地势平缓起伏。
西面,是清亮的芙蓉江,江边是堤坝,和大片大片的芦苇滩。
这几天身体不适,每天只更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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