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上药的同时,与老大爷的儿子交代着注意事项,听了张老太医的问,请他进来,把固定骨头的夹板递给他,转了转手腕,道:“老者帮我上一下夹板,我便告知你如何给他止痛,又为何能断骨重接。”
被恭维久了的张老太医突然被一个毛头小子使唤,也不生气,乐颠颠地接过夹板就忙活去了。
妙妙净了手,又提笔写下一张方子,并一写着“灵脂水”的小瓷瓶递给老大爷的儿子:“按方服药,小火熬,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服药时取一滴灵脂同服,切记,一滴足了,过犹不及。”
叮嘱完,又喝了半盏茶,张老太医那边才忙活完,她让王五哥送老大爷一程,又让松果给张老太医倒了杯茶水。
“老者既知金针刺穴,那必然医术不浅。”她全然不顾外头乌泱泱的一圈人和那些惊叹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和老者攀谈起来:“但我刚刚那几针,却并非用于止疼,而是封了血管……患者腿断之时便被诊治过,只是那医者接骨疗伤的本事不及我、接的不够完美,血管通,骨头正,筋络却没连接好……我此次用的是破而后立的治法,把他的腿先断再接,那几针下去,不为止疼,为得是止血。”
说着,示意松果把桌上的红色药瓶拿给老者:“这里面是我配的止疼散,患者不知疼痛,盖因于此。”
她起身写下止疼散的方子给张老太医:“这是药方,老者若是感兴趣,可以拿回去研究研究。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经手的药材经过炮制,配药的手法也有讲究,老者照方配出,效果定不及我。”
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张老太医露出了前六十年都没能露出过的惊诧,一为眼前人未及弱冠、医术却如此高超卓绝,一为她口中的那些类似于“药材炮制”的闻所未闻的言论,一为她轻描淡写间就赠予自己这么珍贵的药方。
他见了全过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然这小大夫的一部分手法他看不出个究竟,但三两下把骨头接上他能看到,患者伤处未充血肿胀他能看到,患者全程轻松、不因疼痛汗出如浆他也能看到……
再加上这么一番讲解,即便刚诊治完,这最终的效果还未能得见,但亲自给老大爷上过夹板的张老太医自然能看出那断腿接的有多趋于完美,也信服小大夫有那接经脉,塑新骨的能耐。
张老太医捏着轻飘飘的药方,给世间最尊贵之人把脉也曾不慌乱过半分的手此时竟微微发抖:“小大夫认识老朽?”
妙妙诧异:“您很出名?”
这个问法有些不礼貌,她很快换了个句式:“我应该认识您?”
张老太医心里更是佩服她的胸襟与气度。
小大夫根本不认识他!
只因他搭了把是个大夫都能搭的手,就随手送他一张止痛散方子,这样的人,又哪里会是为了求名求财而哗众于世人面前的俗人呢!
他为先前狭隘的揣度而感到羞愧。
“小大夫该知这方子有多珍贵。”他强迫自己不去看纸上的字迹,把重逾千钧的药方往妙妙面前伸了伸,虽不舍却神情凛然:“老朽今日获益匪浅,足够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