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其实我也是,从刚刚听到那个名字时就在想了,这会儿还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估计不是四大家族里头的名字吧。”
“嗯……好像,是叫千秋吧,”
“嗯,确实是没听过的名字,不过,看那纨绔少爷的样子,这应是一女子的名讳。”
“唉,就是不知是哪家姑娘运气不好,可怜被这纨绔子弟惦记上了,那今后,还能得着好吗?怕是连几天安稳日子都过不得了……”
再看那几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酒桌旁,傻了一般目瞪口呆的仆从几人。
几人转过头,大眼瞪小眼,互相盯了半晌,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翻江倒海的疑惑。
少爷,少爷他刚刚是在喊谁?
之前不是一直在喊小姐的名字吗?
怎么刚刚听着好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先前从未听少爷提起过……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爷,少爷今日如此反常,是因为又犯病了?还是别的什么?
再说了,少爷这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这样放着不管,真的没事吗?
少爷这样,会与那个名字有关吗?
千秋?千秋……
这千秋又是谁?跟少爷有什么关系吗?
……
“咳咳,咳,”
“嗯,嘶……”
酒桌下响起断断续续的低咳声以及时有时无的呻吟声。
那呻吟声听起来似乎痛苦难忍,牵动人心……
呆立于酒桌一侧,满脸莫名,面面相觑的仆从五六人终于从愣滞中醒神。
几人听着桌下那不同寻常的呻吟声,忙面色大变,几步跨至桌边,急急蹲身下去,探头朝桌底看去。
“少,少爷!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吐血了?!”
“少爷!你怎么样了?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少爷,求求您,别吓咱们几个,少爷!”
那几个仆从一见自家少爷满嘴鲜血,咳喘不断的向后倒在地上。
那虚弱不堪,近乎晕厥的模样使得几人章法大乱,手足无措,急得团团转。
再也顾不得许多的仆从几人先后钻入桌下,轻手轻脚的靠近那仰面躺于地上的少年。
谁知,几人刚一接近,还未等有什么动作,那躺着的少年突然侧目一凌,挣扎着坐起。
只见满口血迹,蓬头垢面的少年神情激动,双手不住的在半空胡乱比划着。
少年满目警惕,面色凶狠之中犹隐藏着几丝紧张不安,时时防备着几人的靠近。
几个仆从见状,虽焦急的不得了却也是无可奈何。
几人了解自家少爷的脾性。
此刻若是违背了大少爷的命令,强行靠近,哪怕全是为了少爷的身子着想,此事过后,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受罚事小,就怕他大少爷一个情绪欠佳,就把他们发配到街头去流浪讨饭了……
唉,大户人家的下人不好当啊!
尤其是这丞相府,着实不好混呐!
别人眼红咱多出来的那几个铜板,那是他们不知咱这日夜胆战心惊,水深火热,不得安眠。
就怕一不留神,尚在睡梦中,上头的主子们半夜一个不高兴,不仅铜板打了水漂,丢了小命才是大事啊!
几个仆从收起内心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慨,又抬头看了一眼自家那明显不太正常的大少爷,默默叹息着,手脚并用的慢慢向桌外爬去。
几人生怕发出什么多余的声响,又惊扰了正在发病中的少爷,是以皆小心翼翼,蜗牛般埋头苦爬着。
爬着爬着,突然,最前头的那人觉得头顶似乎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只摇来晃去的大脚正在自己的眼前晃过来,晃过去,那脚尖上下轻点着,似乎还带着某种轻快的节奏。
那仆从瞪着在眼前晃晃悠悠的那只大脚,抬手摸着自己微微犯疼的额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正欲伸手用力拍开那只罪魁祸“脚”,突然眼角扫到那鞋头沾染的点点红色,那是,血迹?!
那仆从的眼睛猛的睁大,皱眉盯着那靴子前端的点点血迹,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迅速回头向身后满嘴血渍的少年看过去。
意识不清,昏昏沉沉的秦云洛转头看着在自己的头顶晃悠着的那只大脚,不知为何,没来由地,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于是乎,向来神鬼不惧,逆我者亡的秦家大少一手捂着刺痛不已的嘴巴,一手撑着地面,一脸后怕的缓缓朝后挪去,试图离那只阴魂不散的大脚远一些……
爬行队伍最前头的那个仆从一见自家少爷那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瞬间明了。
他伸手朝身后几人招了招,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很快凑到一处。
那脑子转的较快些的仆从低头在几人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片刻之后,仆从五六人皆神色一变,对视了一眼后,又齐齐抬头瞪着那只自由自在,飘来荡去的大脚。
几道喷火的视线,同时投射在那只快乐的大脚上。
几人这回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噌蹭几下爬出酒桌。
灰头土脸,满身狼狈的几人站起来,转头瞪着那逍遥自在如在自家菜园,完全不把别人当回事儿的红衣男子。
见自家主人被此般恶意对待,早已经蠢蠢欲动,按捺不住的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仆从纷纷卷起袖管,轮着拳头,大吼着一哄而上,几步冲至那红衣男子面前。
只见那气势汹汹的仆从五六人很快便将坐于酒桌前的红衣男子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上前用力扯着那男子的长袖,试图以蛮力强制那男子离开酒桌。
那仆从长满横肉,汗涔涔,油腻腻的大掌刚要碰到那红衣男子的肩膀,突然,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拖拽着向另一侧飞了出去。
“嘭”地一声巨响,那具肥猪般宽大壮实的身体直直地砸到了一旁的另一张酒桌上。
紧接着,与邻座众人的惊呼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阵噼里啪啦的刺耳声响。
然后,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那张看起来颇为坚实的圆桌便应声而碎,与那具肥胖臃肿的身体同时坠落在地上。
“喂!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使了什么暗器!”
“哼!你这个不知死活的野犊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我们少爷“动手动脚”,你知不知道,在这梵京城里,对秦家大少爷动手意味着什么?”
酒坊内众人皆唯恐波及,纷纷起身退避,一边胆战心惊的抬眼偷瞄着那一桌的战况。
那些个喝的醉醺醺的常客被方才那声巨响以及那具横空飞降的身体惊的酒醒大半,也跟着起身离桌的同时还不忘揣着桌上的酒壶。
这些人推推挤挤的退到一旁,扎着堆儿,仍不忘探头探脑的时时瞄着前面那桌的情形。
他们看着那依旧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稳坐桌前的红衣男子。
忍不住在心中竖起大拇指的同时也为那个惹了大祸而不自知的年轻男子捏了一把冷汗。
那个遭受到突然袭击,目前依旧头昏眼花,摸不清状况的仆从缓缓自那一堆木头碎屑中坐起。
他一脸呆愣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转头四顾了半晌,方歪着脖子嘟哝道:
“咦?好像不怎么疼?”
说着,那仆从便摸着脑袋自地上站起。
眼看着方才那情形,还以为他受伤不轻的其他几个仆从皆松了口气,同时心内不禁有些疑惑不解。
看这人方才出手那几下,原以为此人武功不低,想必还在留手。
若是双方动起手来,就算他们人多,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莫非,这人方才抢先一步出手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不过是在逞强而已?
若是如此,那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