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张子岳打开望春茶楼的房门,一股穿堂风吹过,李刚易立刻闻到一股浓重的尘土味。他剧烈的咳嗽着。张子岳歉意地,“王钦班,先帝被刺之后,这茶楼就被查封,一直没人打理,到处都是灰尘。” 李刚易定眼一看,这茶馆不但布满灰尘,而且还凌乱不堪。当初锦衣卫的兵马冲进来捉拿刺客,把桌椅板凳,家具打得希巴烂。烂木残枝到现在还撒满了地板。“刺客当时躲在二楼下得毒手。锦衣卫事先搜查过这家茶馆,可是没发现他们的踪影。”张子岳介绍说。 “既然三匹狼把这茶馆当成是自己的据点,这里很可能就有他们能藏身的暗格。”李刚易走上摇摇晃晃的楼梯。 张子岳赶紧跟在后面。“锦衣卫和县衙役已经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没发现什么暗道或暗格什么的。皇上出行前,这前后所有的街道都已经被封锁了,杀手到底是怎么穿过锦衣卫严密的防守,埋伏在此,这倒是个问题!” 李刚易没回答,在二楼的墙壁上不断地敲打着。张子岳也帮着检查墙壁。两人都没说话,认真地一寸一寸检查着。尽管天气寒冷,张子岳的脸上还是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站起身冲李刚易摇摇头。 “难道些杀手会飞?”李刚易沉思地环顾四周。阴冷地阳光从临街地四扇大窗户射进来,照在地板上。李刚易看着地板上的光环,走过去,捡起一根断裂的椅子腿,在地板上敲着。 张子岳明白李刚易的用意。这大厅除了一些破碎的桌椅外,空空如也。如果这里真有什么机关,不是设计在墙壁里,就只能安在在地板上。张子岳也从地上拿起一个木棍,敲打着地板。还是一无所获。难道杀手真是会隐身术? 李刚易在大厅里不停地度着步。他发现地板上有些黑灰,靠窗的墙壁上也沾上一些黑灰迹。李刚易有些奇怪,这些黑灰是从哪儿来的?他寻思着,打开窗户向外眺望,突然恍然大悟,从窗口跃出上了屋顶。屋顶上的砖瓦有满是漂浮的黑灰,李刚易当下明白几分。他看着不远处的烟囱,囱口不大。常人根本钻不进去,不过如果学过“缩骨功”就大不相同。缩骨功本是辽东葫芦岛海上老怪的邪门工夫。李刚易和海上老怪交过手。两人约定,谁输了,谁就教对方一招绝门工夫。结果海上老怪错失一着,只好把缩骨功的功法教给了李刚易。不过,三匹狼也在辽东,偷学到葫芦岛的一招半式,完全有可能。李刚易很久没练过这种功夫,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种功力。李刚易默念口诀,吸气收腹,身形渐渐变小。 张子岳也是习武之人,他也沿着窗沿跳上屋顶。看到身材高大的李刚易,一下子变得又瘦又小,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李刚易跳进了烟囱。张子岳赶紧上去查看,“王钦班,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张子岳不知道施展缩骨功必须心气一致,不能说话,也不能分心。看到黑黑不见底的洞口,张子岳有点暗暗着急。万一肩负朝廷重任的东厂钦班出了什么事,他这个九品县令就是有三个脑袋也不够用。张子岳正想着要不要回县衙门叫人帮忙,只见李刚易灰头灰脸地冲出烟囱,稳稳地落在屋顶上。李刚易许缓吐气,依照口诀,舒筋张骨。好一会儿才恢复本来面目。 张子岳钦佩地,“王钦班,武艺高强,变幻莫测。佩服,佩服!” 李刚易伸出手。手里握着一张藤木大弓,和一件黑衣黑裤。张子岳定睛一看,“这不是杀手射杀皇上的弓吗?锦衣卫在茶馆二楼发现了两张一摸一样的弓。” 李刚易了望着三百米开外的县衙门,想象着皇上的坐轿在锦衣卫和御前侍卫的保护下,缓缓走来。“张大人,你想得没错。三匹狼是一起行动的。他们事先用缩骨功躲藏在茶馆的烟囱里,从而避过了锦衣卫的安全检查。等锦衣卫退到街上警戒,他们就从烟囱里出来来到二楼大厅守候。当皇上的御帐靠近,他们每个人向皇上射出了一箭。独眼狼和白狼在锦衣卫的追捕中死去。不过,雪狼玛斯哈图没有死,而是逃之夭夭!” 五 五年后。镇江,汤头镇,垭口村。 听了李刚易把玛斯哈图和那张弓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讲出来,朱云峰知道大哥朱谦被害一事有了新的发展。“你说玛斯哈图还活着?他在那儿?逃回了女真吗?” “玛斯哈图一开始的确逃回了女真,躲在离永安以北160里外的松平山,五里屯子。不过,女真国王子小叶丹一直在派人追捕玛斯哈图。走投无路之下,四年前,玛斯哈图和妻子拖着刚出生的女儿,潜入了大明。他们一路往南,目前就躲藏在前面的垭口村。” “你怎么知道玛斯哈图的藏身处?”朱云峰警惕地看着李刚易。 “谁像你整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吃喝嫖赌?”魏雨嫣忍不住讥讽着朱云峰。 朱云峰脸一下子就红了,但他又不好发作。 李刚易瞪了魏雨嫣一眼,责怪她多嘴。“其实,五年前离开永安,我一直在寻找玛斯哈图地下落。可是这家伙很狡猾,断绝了和所有熟人朋友地联系。我江湖上的朋友说曾经在河南五岳镇看见过他,在给人做家具。可是等我赶到五岳镇,这家伙已经跑了。玛斯哈图的木工活是祖传的,由于长期生活在永安一带,他的辽东话很地道。外人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女真人,所以尽管我一直查找,但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你怎么知道他又跑到镇江来了?” “半个月前,女真的使者达儿帖又来到紫云观,他告诉娘娘玛斯哈图就藏身在镇江汤头镇垭口村。这五年,女真也在派人四处寻找玛斯哈图。达儿帖说二个月前有一个做买卖的胡人来到五里屯给玛斯哈图的娘家送来了一些绸缎和银两。女真国判断这可能就是玛斯哈图的妻子在外逃多年后,在给家里报平安。女真的密探拷问了这个胡人。根据他的供述,女真的一个暗探潜入大明,查到玛斯哈图已经改名马惟山,他们一家人三年前来到垭口村说是从东北逃荒过来的。一位姓胡的孤寡大妈,看他们一家三口可怜,就好心的收养了他们。” “这么说,李大侠你也是听女真的人这么一说,你也不是十分肯定。”朱云峰一脸轻蔑。 “我正想邀请朱兄和我一起前去垭口村,查验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你走?你对女真狗的话就这么深信不疑?” “话真话假,一去便知。如果玛斯哈图真的躲在垭口村,我们就可以逼他说出谋杀先皇的幕后指使人!先皇到底是不是女真派人所害,就会一目了然!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去不去随你。”李刚易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黝黑发亮的骏马,从林子里慢跑过来。李刚易翻身上马,和魏雨嫣纵马而去。 朱云峰愣了一下,拨马追上去。要是真逮到了那个谋害大哥的凶手,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为大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