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将昨儿捕回来的鱼杀了,放在盆里,也没下盐腌,因为盐只有罐底儿了,好在天冷不容易坏。
灶房里堆起来的柴只剩下一面墙壁的三分之一,经烧劈开的粗木只剩下两层,其余是夏雨得闲去山里捡的细枝,单烧饭做菜的话估计只堪堪顶用三、四天。
我喝着温热的粥,突然想到什么,问翠花道:“老爷早上吃了吗?”
“吃了半碗粥。”翠花手里的活没停,“我觉得老爷怕你们吃不饱,这些天吃的很少,瘦了许多呢!”
我一顿,“是吗?”
翠花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在担忧我和夏侯明父女间的心结,但并不是。
夏侯明好与坏,我无所谓,在我心里和眼里,他只是家中的一个成员而已。前世我与爸妈也是这样相处,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血缘关系。
秦氏的操心和关切摆在明面上,所以我自然用心些,而夏侯明则总是带着偏见的别扭,所以我懒得去奉承维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来吧!
“街上的店铺一般什么时辰开门?”
翠花愣了会儿,“菜市开的早,卯时不到就开了。祁门县街上店铺没下雪时,在辰时开,现在不晓得。昌郡四季都一样,而祁门县求学的学子们一回去,县里就少了大半的人,估计晚些。”
“等会你杀完鱼,和我一起先去趟菜市买些东西。”
“你身上不是没银子了?”翠花手里抓着刨开一半肚皮的鱼,抬头疑惑的看我,许是没听见我回答,有些犹疑道:“我、我身上还有二两……要不拿去买了过年的年货吧?”
不管是短契还是长契、死契的奴仆,主家都要发月钱的。
我嘴里吸着粥,窝在灶膛口坐着,因为灶灰里还有没烧完的炭,十分暖和。
看到翠花肉疼的样子,我笑道:“好啊!”
“那、那、那我身无分文了,你不能卖了我。”
碗里的粥喝完了,我将碗放在灶台上,等多了一起再洗。因为打井水很费力,要节约用水。
我拍了拍肚皮,正儿八经道:“等会就将你卖了。一斤猪肉三十个铜板,人肉翻四、五番,你一百斤左右,应该能卖个五两的。”
“讨厌。”
“嘿嘿,快些杀鱼,赶时间出去。”
翠花努努嘴,手脚快了许多。刚清完鱼内脏,夏雨过来叫我去秦氏房里,我见她脸色不对,问道;“你同娘说了昨儿我们去捕鱼了?”
“她问了,我没说,也没理她。”夏雨冷声道,“她就爱瞎操心,什么事都操不上正面。你可别再同她一起好心办坏事,爹爹虽然不说,但心里积压着火,说不定哪天又要爆发一次。”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劝说她!”
院里的雪漫过膝盖,一大早翠花就从中铲了一条一人宽的小道。今日夏侯明上衙,书房的门是锁着的,也不晓得里面有什么宝贝,连自己家人都防着。
撩起帘子,我看见秦氏坐在床边发愣。
“娘,找我什么事?”
怔忡的秦氏回神看向我,我犹疑了一下,靠着她坐下。
知女莫若母,秦氏也察觉什么了?
先前可以借口养伤避着她,现在是不能了。
“昨儿去哪了?”
秦氏见我不想答,直接挑明道:“我晓得你和雨儿很晚才回家,怕你们冻坏了,才没叫你们来房里。”
“去河边捉了几条鱼。”我没说去山里。
穿越一回,撒谎现在是张口就来。
“家里没有米粮了,是吗?”
我笑了笑,算是默认。
秦氏叹了一口气,“都是我的错,不该要你……唉,以前娘是不想让你嫁远了,一辈子回不了娘家,又觉得何景州是个有前途的,且知根知底,门户相差不大,当个良妾,府中主母能顾忌几分,他也能心疼你,才让你跟了他。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在县里上学的贵公子挑上一个。”
我一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接话,嘿嘿了两声。
心大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