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目前还不能下断言,只要还有一丝希望,王大力就会坚持下去。因为他十分清楚,胡先生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让自己找鞋,那就必定不是无用的物什,反而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线索!抱着这个心思,王大力把这几天的时间全都用在了找鞋上。
等日头过了中天,众人再次忙活起来,到下午三四点钟,终于把秽土场近四日收来的垃圾全都翻了一遍。
然而,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那双皮鞋不翼而飞。
见众人摇头,王大力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失望,脑袋里一团乱麻。胡先生吩咐的事情没有办成,自己要如何向他老人家交代?
秽土场入口传来一阵摇铃声,一个华捕听了,赶忙对王大力说:“领导,又来新垃圾了,咱们再找找?”
“不用了。”
王大力摇了摇头,对众人道,“大家辛苦了,今天收工回去好好清洗一下罢。”
“是。”华捕们齐声应道,见王大力的情绪不太好,也不敢多话,敬过礼便纷纷离去。有些没耐心的,在往秽土场外走的路上就脱下了身上的制服,双手抓着用力抖个不停。
待众人离开,王大力惆怅良久,方才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看到一个清道夫推着秽土车进来,将满满的垃圾倾倒在地上。
王大力长叹一声,快步离开,丝毫没注意到那清道夫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皮鞋。
他先是回家沐浴更衣,之后开着别儒车来到静安寺路,到胡公馆附近时已经到了晚上,他把车停在路边,站在大门前,却迟迟不敢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王大力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手正要去拨门铃,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王大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的王大力立刻转过头,就见一身粗麻衣衫的刘牧原正蹙眉看着自己,急忙点点头道:“是的,我有要事跟胡先生说。”
刘牧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掏出钥匙开了栅栏门,做了个手势让王大力先进,随后马上将门锁好。
基于护院的习惯,刘牧原又看了看外面,确定周围没有可疑的人,便对王大力说了句“随我来”,然后走在前面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宅子,正碰见从楼上下来准备去吃晚餐的胡树人。
“小王,牧原,你们来得正好,”胡树人笑着招呼道,“一起吃饭罢。”
“胡先生,我……”
王大力面露难色,沉声说道:“我没脸吃饭!对不起,胡先生,我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听到这话,胡树人的眼角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旋即消失不见,他摆了摆手,温声说道:“无妨,找不到就算了,我还有别的法子,小王你不必放在心上。”
“胡先生,您这话当真?”王大力将信将疑地问道。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胡树人和蔼地微笑着道:“小王,我的话你还信不过么?”
“胡先生的话,我当然信哩!”王大力重重地点了点头,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不少。
“那便好,我们走罢。”胡树人转身朝餐厅走去,冲身后招了招手,“你们快过来。”
刘牧原回卧室换了身长衫,来到餐厅的时候,正听见胡树人和王大力二人讨论案情。
不一会儿,换了身干净衣衫的刘牧原也来到餐厅,正听到王大力和胡树人在探讨案件。
“胡先生,莫雷尔巡官让我问问您,那姜文博到底还要不要定罪了?”
胡树人气定神闲地说道:“我说过很多次啦,先关着,等我查清楚再说。”
“胡先生,您既不许我们审问姜文博,又不让我们定罪,就这么干耗着,巡捕房可没有这样的先例!”王大力很是为难,“因为这事,上头已经开始不满了……”
“不满便不满罢,那些洋人若是有能耐,大可以自己去查嘛,我也乐得清闲。”胡树人不以为意地说道。
“胡先生,您可真会开玩笑,没了您这案子怎么可能破得了?”王大力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便把您的话回复给领导了。”
“嗯,你再跟雅克说一句,让他有意见亲自来跟我说。”
胡树人止住话头,招呼着刘牧原过来坐下,对二人说道:“先吃饭罢,有什么事过后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