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也差不多了，明天我早点起来去写。”他感觉眼睛很酸，沉沉地闭上。

“哎，你和那个讲话很作的南羽昆，关系很好？”

“嗯！”

“那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他重要？我们两个要是同时掉河里，你先救谁？”

他在黑暗里，扬起嘴角说，“先救他！”

程英桀生气地背过身去，他扯了扯他身上的被子说，“哎，这都要吃醋啊，你的水性不比我差，还需要我救啊！他不会游泳。”

程英桀翻了个身，转回来说，“也是！但我和他，如果要你排个序，我必须要排第一。”

“你又来，幼稚！上次是元尹，这次...”

“好了好了，不要提上次的事了，元尹那次，算我小心眼了。”他不好意思地打断他。

“阿桀！”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坚持来我家吃饭！”

2000年夏天的一个午后，他们刚搬进碧园小区不久，李宥一个人背着书包在楼梯口坐了很久很久，背影孤单无助。

程英桀在冰箱里拿了两支哈密瓜味的棒冰，在他旁边坐下，一人一支。他说，坐在这里太热了，既然一定要坐在这里，那就用棒冰降降温吧。

他们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从正午艳阳高照到傍晚夕阳西下，但他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最后程英桀实在憋不住了跟他说，“我妈妈不在家，我不会做饭，可以去你家吃吗？”

他抬起头，仔细琢磨了一番眼前这个，一刻不停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小男孩，为难地牵起他的手，把他带回家。

他们进去的时候，徐虹雨正坐在沙发上，表情麻木，身体僵硬，一动不动，默默地流泪，程英桀见到这种情况，竟一点也不害怕，跑到她面前说，“阿姨，我住隔壁，我妈妈不在家，能在你家吃饭吗？还有，宥宥也饿了。”

就是他这句话，竟然神奇般地把她从冰冷的死水里拉了上来，她的眼睛里开始闪现亮光，起身去给他们做饭。

从此程英桀就准时准点来李宥家吃饭，而徐虹雨也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她要给他们做饭。

“肉麻死了！我来你家吃饭就是单纯为了蹭饭，不用谢！”

“你那个时候，看到我妈那个样子，不害怕吗？”他继续问道。

程英桀沉默片刻说，“那时候小，可能有点吧，但我知道，你更害怕，不然你怎么会坐在楼梯上，那么久不回家。你看起来那么柔弱，我必须要保护你啊！”

“谢谢你！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很难活下来。”

“行了，别谢来谢去了。”他把头侧向他那边，说，“那只要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应该能活很久吧！”

小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久，但现在他觉得活着确实挺好的，如果能活很久，当然很好。

“对了，你姐什么时候回来？”程英桀忽然问。

“我姐？她不都是每年的诸圣瞻礼节回来的吗？你不是知道的吗？怎么了？”

“老李，你说，我要是成为你的姐夫，不就一直能在你身边了吗？”

李宥咋舌，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大灯，瞪着他说，“你想什么呢？我姐比你大那么多！”

程英桀拿手挡住眼睛，说，“太刺眼了！我开玩笑的！你快点把灯关了！”

李宥愣了愣，关掉灯，躺下来说，“你这么想和我成为家人啊？”

“啊？”

“那比起你来当我姐夫，我当你妹夫更实际一点吧！毕竟绵绵很喜欢我！”

“老李，你是禽兽吗？我妹妹还那么小，你竟然打她主意！”程英桀抡起枕头就捶他。

“我错了我错了！”李宥抓住枕头给他垫回去。

程英桀调整了下枕头的位置，转头对他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了？”

“没有！”

“可是你最近看起来很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面带桃花！”

“神经病！”

“是不是元尹？”

“不...”

“你迟疑了3秒！你真的喜欢元尹啊！”

“别胡闹，我就是太困，走神了！”

“好吧，姑且信你！奥，对了，你今天晚上跟元尹去干嘛了？”

“她妈妈生病了，我帮着一起送医院了。”

“就你们两？”

“对啊，她爸出去了。”

“哎，老李，你不觉得你做的这事儿，有点像人女婿吗？”

“我就是顺手帮一把！”

“好好好，就顺手帮一把，她妈没事了吧！”

“嗯！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最后说一句！你以后再怎么情绪不好，也不要去淋雨，对身体不好！”

他迟疑了很久，久到程英桀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轻声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