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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大堂的左厅内,魏忠贤坐在“公正廉明”的大匾下,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崔呈秀、崔应元、孙云鹤、杨寰全都坐在下首。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酷吏在魏厂公面前温顺的像猫儿一般,全然不是平时嚣张跋扈的模样。
魏忠贤沉默半晌,才阴沉地道:“今天晚上宫门落闸上锁提前了两个时辰,厂里一共派出了四拨人马,却连一点消息也探听不到,你们看,宫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崔呈秀迟疑了一下道:“厂公,今日杨乐被刺,公主被绑架,皇上突然下令锁宫,是不是皇上生了怯意,所以才……”。
东厂理刑官孙云鹤眼中凶光四射,不客气地截住他的话道:“恐怕不对劲儿,就算皇上锁了宫,司礼监的人也不可能没有办法传递出消息来,何况所有的宫防处都安插着我们的人,现在皇宫里没有一点儿动静,我们的人在四门处用各种方法联系,里边的人一声不吭,依我看,恐怕司礼监不是没有消息要传出来,而是他们想传也传不出来了吧。”
东厂提刑官杨寰听了霍然动容,难以置信地道:“这……这怎么可能?皇上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内廷和外廷有我们那么多的人,他敢不顾一切地去擒拿司礼监的诸位公公?再说了,他有兵可用么?三千营和五军营的诸位将领能听他的命令?”
魏忠贤若有所思地道:“你们可别忘了,皇上年幼,心气高,不计后果地行事也不是不可能,他若是拿到了玉玺,下了圣旨,五军营和三千营的将军敢抗旨不遵吗?”
魏忠贤思索片刻,继续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再派出探马观察京中动静,其余所有人都留守厂内不得妄动!”紧接着,他冷笑道:“皇上就算锁宫了又能怎样?明日一早,如果宫门不开,我们就以宫中有变为由强行闯宫!”
田尔耕的心腹崔应元迟疑道:“厂公,田大人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会不会也出了什么事儿……”
魏忠贤一怔,沉吟片刻,摇头道:“不会吧?北镇抚司里少说也有三千名锦衣卫,尔耕岂能束手就擒?若是皇上要抓人,岂能没有丝毫动静?”他嘴里这般说着,神色却是有些不安起来,话未说完,他忽然站起身道:“速速下令,让京城里所有的番子往大本营集合!”
众人起身道:“是,卑职遵命!”
……
神机营五千官兵以及狼牙营三百士兵已经将东厂团团包围。在东厂不远处很快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瞭望塔。从这上面可以清楚地看见东厂院里的一举一动。
杨乐和杨嗣昌两人登上了瞭望塔,看着东厂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群番子,杨嗣昌皱着眉头说道:“杨大人,可有什么好计策,你的第一步计划是什么,说来听听。”
杨乐微微一笑道:“第一步很简单,轰门立威!”
杨乐往下一指,杨嗣昌顺着所指的方向好奇地往下方看去。
此时,在东安门大街上,十尊大将军炮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东厂的两扇大门,张开心一身戎装,依旧如在狼牙营训练一般,面色平静地望着两扇紧闭的大门,高声喝道:“大炮射角五度,上实心弹,火药十成!”
投弹手捧起实心的大铁球放进炮筒,后面的火药手投入火药,然后立刻用长柄木锤将火药勒实,操炮手则立刻纠正角度,然后放上沾有药水的布条引信。
张开心见一切都准备妥当,大手一挥,高声喊道:“放!”
听到命令后,操炮手立刻点燃了引信,轰隆隆、轰隆隆……十门大炮一起发射,十声剧烈的爆炸声接踵而至,乌沉沉的铁球带着呼啸声从炮口飞出,只见前面巍峨高大的东厂门楼轰然倒塌,木屑、尘土、石片、碎石横飞乱舞,一时间乌烟瘴气,两边的砖墙也垮了大半。
两扇陈重的梨木大门更是飞上了天空,被抛飞到了百米开外的空巷中,然后“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门口的两头大石狮子也被铁球砸中,一只没了头颅,一只没了屁股。
这种实心弹本身就是专门用来攻城的,虽然对人的杀伤力小,但是能洞穿城墙工事,是攻城的利器。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能够把它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东厂院内的尘烟已经弥漫到了半空,但是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东厂的大堂已经近在咫尺了,前面院子里的番子彻底惊呆了。因为大门被轰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