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坐下来,花姣姣拢在袖中的手暗暗握了握。他肌肤的手感不似一般病态之人,本以为会是个骨瘦嶙峋的病弱少年,却不想他胸膛肌肉出乎意料的结实有劲,如习武男子般健硕。
而被袭.胸的陆长旻,耳根的羞红良久才褪。
他将烘干的衣裳穿上,正要收拢衣襟,手掌不由覆在方才被抓之处,脸颊淡淡的红光也不知是不是被火烤的。
***
三日过后,雨势减弱,却淅淅沥沥未停。
花姣姣即便一个月不进食也无碍,可陆长旻是个凡人,还是个身患肺疾的病人。
三日滴水未进,饭菜未食,说两句咳一下,咳一声还得喘口长长的气,俨然成了个性命垂危的病怏子。指不定哪口气没续上来,就一命呜呼了。
他人死倒是不打紧,毕竟他就是个借宿的路人,她何须在意他的死活。
可他假或死在她的山洞,这就十分打紧了。按照魔族的习俗,若有人死在自己家中,需将其安葬妥当,以驱避祸灾。
又要埋人......不是难为她这个瞎子嘛!
花姣姣撑着脑袋:“唉,麻烦得很。”
“姑娘因何发愁?”陆长旻忽开口问道。
洞外细雨绵绵,四周安静得唯闻洞檐处的水珠落入凹洼的嘀嗒声。少年的声音如风拨玉磬,轻轻柔柔便撞入花姣姣的耳中,好听。
三天前她故意恐吓他,慌称自己是妖,他口中说怕,却没离开压蛇洞,甚至今日还温柔地叫她一声姑娘。
该说他傻呢,还是当真年轻无畏?
花姣姣偏头就问:“火葬和土葬,你更中意哪个?”
“.........”她问得没头没尾,十分惊悚。陆长旻气也不喘了,咳嗽也消停了。
四下愔愔然不闻回应,花姣姣思量着换个方式问:“你希望自己死后以何种方式安葬?”
少年墨睛如漆,透过她遮住大半张脸的长发,盯着她紧闭的双目。好半会儿,他唇角微扬似笑:“将来若娶妻,定是期盼与妻同穴合葬。”
恰时洞外雨过天晴,天边丹霞流火、焰焰漫霄,却不及他眼中半分明亮。
花姣姣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想要土葬。心道:这少年可真乐观,都快断气了,还想着成亲娶妻,将来与妻共眠穴中哩!
***
次日,晨光熹微,雨收天明。
醒来的花姣姣并未听见洞内动静,以为陆长旻趁着放晴去山里采药去了,不由松口气,采到救命的药总好过病死在洞里。
花姣姣一边伸展胳膊,起身往洞口走去。经过陆长旻平日歇息的地方,她倏然停步,嗅了嗅,他没走?
“陆长旻?”她试探唤道,却没回音。该不会真断气了吧?
花姣姣蓄力细听,这才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她快步过去,蹲在他身旁,将手触在他颈边,脉搏虽然很缓,但还算平稳。又握住他的手腕,查看他脉象。
片刻后,花姣姣惊诧万分,又凝神细细再探,终才确定,他竟是三阳聚顶的脉象!
三阳聚顶的脉象极为罕见,至少她这些年查验过的凡人当中,从未遇见这等脉象。就连被她埋在山里的那位年轻道士,也不过一阳冲顶。
凡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地、精主阳。脉象显现一阳者,只能汲取天、地、精其中一种灵力,三阳者可汲取世间万物灵力,但凡灵力存在,皆能吸纳。
陆长旻病情加重,神气极虚,所以看起来奄奄一息。可又正因他是三阳聚顶的特殊体质,性命垂危之际,身体会下意识吸纳周围的灵力为己所用,用以吊命。
难怪他明明像再呼出一口气就要命绝似的,脉搏却依然平稳不衰。这少年竟有着她遇见过的人当中最适合修炼的奇佳根基。
“你若从小修炼,身子骨也不至于如此差,着实浪费了十几年光阴。不过得亏遇到了我,就是匹病马也能将你炼成汗血宝马。”
花姣姣掩不住内心的激动。这可是打着灯笼照着日头也寻不到的好胚子,虽说年纪大了些,可他能用十倍甚至百倍速度缩短与普通人修炼的差距。
若将寻常人的身子比作潺潺溪流,雨来即漫,清澈见底。三阳聚顶之人的身子便似泱泱大海,能容万物灵力,深不测底。
花姣姣再不想等,即刻褪下他衣裳,再蓄力于手中,开始查验他筋骨的状况。
她将掌心覆在他左手掌心,沿着他手臂的筋骨脉络缓缓而上,经由肩骨锁骨,再自右肩缓缓而下,最终收于他右手。
这番探查,令她惊喜不断。
陆长旻的身子粗略摸着削瘦,但是筋强骨壮,脉稳络顺,只是肺经处稍有阻滞,应是肺疾所致。
乍一查验,倒像是常年练功的身子。
花姣姣又蓄力于掌心,贴在他胸膛,在他心肺之处来回扫过。她虽不精通医术,却晓得依据脉络阻滞的程度来粗略诊断他的病情。
就在她手掌往他丹田之处下移时,手腕忽的被握住。那掌心凉凉的,似浸过山崖的清泉。
“姑娘为何……”醒来的少年浅浅喘了口气,微红着脸,无措地问:“为何在我身上摸来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