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儿伸手向河边虚抓，摆在一丈外石台上的长剑嗡鸣了一声，轻微颤动之后，向她的掌心激射而去，稳稳地落在手中。

仰头向十几丈高的崖壁上看去。

一道白影从崖顶疾驰而下，在半空急转数圈，衣袂飞旋似蝶穿群花，轻如鸿羽地降落在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衣袖拂过，露出一双不含丝毫杂念而深邃澄明的美眸。背负长剑，白衣胜雪，一眼看去，胜过云雾缭绕的皓月，给人不真切的感觉。

师妃暄同样也在审视她，目光纯净如明石翡翠，不染世俗尘埃，似雪后初晴，洗涤天地浊气。

“慈航静斋的照妖法眼吗？”白清儿嗤笑一声，长剑挂于腰间，负手而立。肆意暴戾的与师妃暄对视。

黄系武侠世界尤重精神意境，高级武者之间的战斗更类似灵能术士，近乎纯粹的精神交锋。

慈航静斋的照妖法眼，正是精神交锋的典型。借助对手心中的正邪善恶观念，激起心中愧意，进而在敌人心灵上撕开一道裂缝。

这类法门看似弱小，实则破坏性极大，这是在动摇对方的武学根基，让其怀疑自己走的路。

而她白清儿又岂会害怕区区信念攻击。前世她就看着港漫长大，深受港漫武学影响。在她眼中，武者的道路是偏执到极点的道路，无可撼动，无可摧毁。

试问谁人心中没有是非善恶，哪怕魔门也知道自己终日为恶，有损阴德。慈航静斋照妖法眼的力量来源于此。

而谁又能无情无欲，阴癸派以无情驾情欲，魅惑人间众生，亦是拿手好戏。

在师妃暄的注视下，千头万绪从她脑中升起，凡间舆论的种种是非观涌上心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男女之别，等等世俗伦理，如潮水般溢出。

师妃暄与她对视，亦感纷纷扰扰爱恨情仇弥漫心间，国恨家仇、南北之争、生灵疾苦，从立国安民的大事到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充盈她的脑海。

两人的精神交锋到了关键时刻，就连石青璇也放下茶杯，盯着两人目光的交汇点。

“万法唯心，诸界唯识。天上地下，唯我如一。”白清儿眼中魔芒大盛，像是解开了阀门，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威武而肆虐。

周身充满破坏粉碎的气势，如同天魔降世，顶天立地。

魔门武功的核心就是以精神驾驭物质，力量强弱直接与内心挂钩，越是偏执的人，力量越强。

她这几天阅读碧秀心留下的佛门经典，将佛门“万法唯心，诸界唯识”的概念融入魔道。

解放世间通识规则对内心的约束，完全将自身精神凌驾于物质之上。诸天万界皆是虚幻，唯有自己绝对真实。

魔是不受拘束的，魔生来就是为了践踏世间法则，能被束缚的，都不是魔。

无论是天地规则，还是人间伦理，再也无法束缚白清儿的内心。

眨眼之间，师妃暄的照妖法眼已被压制。